心是一颗会开花的树
这学期学校安排我辅导两个实习生,她们一个来自于连云港,一个来自于泰安。连云港的姑娘高高壮壮,说话干脆利索,似大姐姐般的存在。泰安的姑娘娇小玲珑,说话柔声细语,看着像邻家小妹。看着她们两个的外表,我第一次对自己认为南方女孩娇小北方女孩高大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愿她们的性格,不要反差太大哦。
初与她们接触,我告诉她们做老师要勤奋。两位姑娘每天都早到教室,一节不落地听我讲课,并且仔细做了笔记。
听了两周课后,我想看看那两位姑娘的听课效果,就让她们讲一节课试试。由于是人生所讲的第一节课,两位姑娘都很 紧张,她们早早到了教室拷好课件等待铃声。铃声一响,她们直接开讲,连开课的礼节以及礼貌问候都忘记了。讲课过程中,连云港的姑娘稍显沉稳,她讲的东西较有条理。而泰安姑娘语速非常快,几乎听不清楚所讲内容。她们不知道和学生互动,给他们留思考时间,原本四十五分钟的课堂,用二十分钟讲授完内容后,就不知所措了。我见状赶紧走上去给学生布置了任务,算是没有出现空堂。她们见状,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课间,我对两位姑娘的课进行了点评。先肯定了优点,再指出了缺点。她们诚恳地接受了我的建议,答应改正不足的地方。
之后,南方姑娘到得更早,每天在教室里和学生一起晨读,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大的课代表。看她很勤奋,我就问到了她上学时的情况,她告诉我自己并不聪明,所以用勤快来弥补。上学时虽不是课代表,但每天早到开门、晚走锁门。到了大学,她依然坚持这样做。听她如此说,我明白了她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我隐隐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预感她将来会是一个好老师。
南方姑娘第二次讲课时,比第一次强了很多。她把我上次说的那些不足全部改了过来,并且借鉴了很多我上课的好做法。不仅如此,她讲课还激情饱满,增加了很多课外知识,这让工作多年,已经有些职业倦怠的我重新燃起了一些激情。孺子可教,未来可期啊!
反观北方姑娘,她有些在原地踏步的迹象。在南方姑娘主动出击,不断向我请教时,她只是默默旁听,从未发表意见。甚至在听完南方姑娘的第二节课后,她面露苦楚。我问它原因,她告诉我说她感觉自己讲课达不到南方姑娘的程度。看她焦虑、畏难、不自信,我就问她还要不要再次讲课。她犹豫了一下,眼含泪水,坚定地告诉我说她可以。我从她的言行中看出了倔强,也发现了她柔弱外表下蕴含的张力。
北方姑娘第二次讲课前,我很紧张,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怕影响到她。那天上课,我坐在底下一动不敢动,我清楚地看见了她那由于紧张而不断颤抖的手。但是,她在竭力克制自己。课上,她努力放慢语速,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述重要知识点。提问环节,她也咬着牙走到学生中间。尽管她的提问有些怯生生,释疑也稍显不足,但是我已经看见了她的努力。课程结束,我让姑娘自己谈感受。她说感觉课前提着一股劲一身汗、课后心中放下了一颗石头很轻松,原来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南方姑娘在边上不由拍起了手。我告诉她们,现在职场很残酷,尤其是教育行业,竞争很激烈,它需要的是一入职就能直接投入工作的熟练手,所以说说不如做,只有做,才能不断进步。
再次观察两位姑娘,南方姑娘外表稍显粗犷,但其实性格带有南方人的细腻。而北方姑娘外表细腻,做事却有北方人的粗犷。南方姑娘是一棵早发的树,北方姑娘是一朵晚开的花。
但无论如何,心是一棵会开花的树。播下希望的种子,用信念去呵护,以努力与坚持去浇灌,一定会枝繁叶茂,花开不断。
流年匆匆昔日暖
夕阳西下之时,我走在下班的路上。行人匆匆,我只与自己的影子为伴。昔日一起作伴的同事于老师与杜老师,已经光荣退休。在工作节奏日益紧张的当下,我既为她们感到高兴,又对往日时光有很多的留恋。
时间如白驹过隙,多年时光飞逝而去,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刚来时的情形。我们单位虽在省城,但处于城乡接合部。学校面积很大,但校舍环境并不好。操场是泥土路,教室为小平房。房屋砖墙泥顶,室内简单抹了一层白灰。学生坐在教室里能看见头上的人字横梁,密密排列的木椽条被沾着稻草的泥巴糊住。冬天,教室里的两个暖气片即使被热水注满,也难以留住丝毫热气,徒留一群师生在窗缝间不断灌入的西北风中瑟瑟发抖。期末考试那几天,我们穿着两件厚棉袄,还浑身哆嗦。夏天,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大吊扇吹出的热风,让汗珠子顺着胸膛往下淌。一节课下来,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就这样,我和同事们坚守在城市西部这块文化荒漠上多年。每天工作很辛苦,但是课余和同事相处又有很多乐趣。那时没有小饭桌,我们就自己带饭。于老师是生物老师,她性格和顺擅长侍弄花草,于是她那花香四溢的生物实验室就兼做了我们午间吃饭的“食堂”。我们带的东西都不一样,肉卷、韭菜盒子、牛肉炖土豆、各种水果……大家交换着吃,一个中午能吃到各种饭食。
其实大家最期盼的,是冬至第二天的午餐聚会。那天大家带的,必是头一晚留出来的水饺。虽都带了饺子,但各家的馅料不尽相同。有茴香苗的、有韭菜肉的、有虾仁鸡蛋的、也有木耳香菇的。即使馅料相同,大家包出来的味道也不尽然。比如袁老师家的饺子馅剁得很碎,没有多余的汁水,很适合我的胃口。董老师家的馅就多汁,咬一口就和吃了灌汤包似的,汁液在口里爆浆。我呢,作为这群女老师里面最小的一个,和这些姐姐们相差十多岁,厨艺不是很精,就常常跟在她们身边,这个碗里捏一个、那个盒里夹一个,一圈下来也就吃饱了。
学校门口有一个大集,如果遇上集日,大家就都不带午饭了。从市场上买回大葱和新鲜豆腐皮,或者调点小凉菜、买个烧饼,亦或三五人凑到一个小饭馆小搓一顿。豆腐皮卷大葱可以果腹,凉菜就烧饼足够美味,几人小聚则算得上饕餮之食。试想一下,声嘶力竭地连上了四节课,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擦擦手上的粉笔灰,和好姐妹们围坐一起,来一杯热茶、吃几口素菜、发几句牢骚,怎能不让人感到惬意难忘?饭后再在集市上买点梨、称点桃,边走边分着吃几口。嘴里残留着几分果香,匆匆走进教室接着上课,突然觉得劲头足了起来。课间咂摸咂摸嘴,唇齿之间的余香让人依然回味无穷。精神的无穷消耗,是需要一点物质的补充的。
偶尔有事,同事之间互相帮帮,那是再平常不过了。我感冒了,你帮着上一节课。她要接孩子,我帮着去一下。于老师养的花大家分分,于是各屋就花香四溢。杜老师善做针线活,我们衣服上的小口子就常常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小花。大家在一起工作,脸上是洋溢着笑容的。
那些年,学校环境虽差,但大家把日常的工作过成了一种和谐的“日子”,让“朝七晚六”两点一线的生活有了温度。单位不是冰冷的谋生机构,同事也不是陌生的熟人。
近些年,学校拆迁,师生们住进了崭新的楼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冬天有暖气,夏日有空调,卫生有保洁,吃饭有小饭桌。但总觉得缺了一点啥。大家每日呆在自己工作的屋里,足不出楼。同在一个单位,甚至好久不见面。每天钉钉打卡,云端备课,qq交流。单位真的就成了上班就来、下班就走的冷冰冰的谋生机构。相熟很久的同事,渐渐也就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天长日久,我们每个人就都成了两点一线上的机器了。忆往昔匆匆流年,温暖在心间,怎能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