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我路
2023年7月滇川行记（上）
金 泉
格萨尔王城
金泉在亚丁五色海
题记
近日，阅读了贾平凹先生的散文集《自在独行》，其中一篇文章里，有这样的句子：“在街头上看一回人的风景，犹如读一本历史，一本哲学……人既然如蚂蚁一样来到世上，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数十年里，该自在就自在吧，该潇洒就潇洒吧，各自完满自己的一段生命，这就是生存的全部意义了。”美文如此，叹为观止。深觉先生目光如炬，入木三分。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曾有站在街头看人的风景的经历，特别是在闹市区，但见人潮人海、熙来攘往，多半处于“忙碌、盲目、茫然”的状态。此情此景，令人思绪万千，颇感人生的渺小与无奈、红尘的无聊与可笑——世界是多么复杂，世界是多么简单！
诚然，大千世界，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存活着，每个人对“自在”、“潇洒”的理解也不尽相同。以我为例，我厌恶喧闹的圈子与氛围，喜好宁静与独处的状态；追求独立的思想、自由的灵魂；热爱自然，寄情山水，喜好行旅四方的生活方式。“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或许，这就是我的本性吧！
红尘多纷扰，我担心打扰别人，也担心被别人打扰。天下之大，寻志同道合、同频共振的知音何其艰难！有之，幸甚！没有，也宁缺毋滥。因之，多年来，更多的是选择“自在独行”的生活方式，也颇觉惬意。鉴于此，本篇游记命名“我走我路”。
仔细数来，今年我已是五十有一，一路风雨，走到今天，身心还算康健，实属不易，甚感欣慰！
放眼未来，该怎样完满自己的一段生命呢？我想，就用贾平凹先生的语言来回答这一命题吧！——“人既然如蚂蚁一样来到世上，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数十年里，该自在就自在吧，该潇洒就潇洒吧……”
近些年，通过观看影视及阅读相关书籍，被川西这片土地的锦绣河山、民族风情、历史文化深深吸引，那是一种由遥远、陌生、未知带来的神秘与诱惑，并期待有一天行旅这方水土，探索、发现、寻梦。
时值2023年7月，暑假如期而至，我在地图上规划着自己的旅行路线，准备走一条“滇川大环线”。
万事俱备，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我独自一人，开始了“暑期自驾游”的行程——“千里走单骑”。
彝人古镇
此行的第一站是楚雄彝人古镇，悠闲而行，并不赶路，走走停停，在多个服务区休息，抽烟、喝茶，欣赏沿途风光，静听来自五湖四海的南腔北调。
抵达古镇时，已是夜晚。先去预订的民宿接洽，老板姓张，中等个头，偏瘦，性格开朗，甚是热情，忙前忙后，不一会，打理妥当。
漫步街巷，灯火辉煌，人流如织。一路奔波，早已腹中空空。闻香而至街边拐角处一家黑山羊烧烤，面对美味佳肴，另取二两小酒，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欣赏夜景，颇有街市神仙之感！
其实，这个小镇我已来过几次，并不陌生。彝人古镇位于云南楚雄市，楚雄地处“彝族文化大走廊”的中心部位，是“滇西旅游黄金线”上的门户，具有“一州连三市”（昆明、大理、攀枝花市）的区位优势，是全国两个“彝族自治州”之一。彝人古镇是以古建筑为平台，彝文化为“灵魂”，集文化景区、旅游集散地、城市会客厅等多功能于一体的特色小镇，是楚雄一张亮丽的城市名片。
前几次游历，我曾观光附近的“中国彝族十月太阳历文化园”；品尝山野人家的特色菜；乘坐“马车驿站”典雅精美的马车；亲临“彝人组合”唱片签售现场；也曾目睹了篝火晚会的狂欢盛况……
宵夜之后，略带几分酒意，我仍在街市徜徉。“彝人部落”牌匾下，游客争相拍照，以为纪念；“空瓶子酒吧”灯光四射，旋律醉人……一处名叫“玩儿”的音乐酒吧门口，聚集了许多游人，休闲地喝着啤酒，吃着宵夜，倾听歌手的吉他弹唱。一块宽大的木柱上，雕刻着两行蓝色隶体大字：“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在闪烁的彩灯中，格外醒目。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是当今颇为时髦的句子，也是现代人追求的人生境界。
诚然，在时光的流逝里，在人生的跋涉中，难免经历喜怒哀乐、雨雪风霜、妖魔鬼怪，但我们仍应坚守一份初心、一份本真，坦然、淡然、乐观、自信、从容地迈开步履，任性逍遥、随缘放旷地行走，以求“不风流处也风流”。
这方面，中国的古人早已作出了楷模——陶渊明归隐后，怡然自得，开启了“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的生活模式。闲暇时，心存静听“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雅兴；劳作时，胸怀感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苏东坡在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的同时，写下了“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千古名句。苏东坡的一生，在诗、词、文、书、画等方面都成就斐然，且好美食、好佳酿、好品茗、好交游、好山林之乐，生性旷达，洒脱不羁，仙风道骨，令人折服。
如上先贤的儒雅风骨、淡泊明志、乐观自信、博大情怀，今人实当效法之、践行之，所谓“追摩古人得高趣”是也。
音乐酒吧的灯光依然闪烁，旋律依然醉人，游人依然乐在其中，而我，也乘兴回到旅馆。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林木环抱的小院。门前，小河蜿蜒流过；四周，一片静谧。独坐小院，点燃一支香烟，静听天籁，仰观树叶在微风中舞蹈……这样的感觉真好！
再访束河
今天一早，驱车前往丽江束河古镇。沿途，在服务区解决早餐、中餐，下午，来到久违的小镇。停好车，背包朝瑛姐的客栈走去。
走进客栈，物是人非，接待我的是另一位老板，看上去干练而热情。
“我和瑛姐是好朋友，她去深圳带孙子，没有时间经营，将客栈转让给我。”她笑着说。
我和瑛姐相识是在十一年前，当时，我曾旅居束河一段时间。她是河南人，经营着这家客栈，性格爽快、乐观，待人友善，好交朋友，是大家心目中的“大姐大”。常邀请我及其他朋友来此喝酒、聊天，谈笑风生，甚是热闹。近些年，我也到过几次束河，每次都落脚于此。
安排好住宿，洗了把脸，泡上杯茶，我便去小镇闲逛。
束河古镇，意为“高峰之下的村寨”，曾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也是茶马古道上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是纳西族从农耕文明向商业文明过渡的活标本，是对外开放和马帮活动形成的集镇建设典范。信步其间，目之所及：建筑风格别具特色，处处小桥流水人家，商铺林立，行人熙攘，烟柳飘飘；耳之所闻：凤箫声动，手鼓阵阵，溪流潺潺，马蹄声声——俨然一幅古韵浓郁、自然和谐的画卷。
移步换景，曲径通幽，来到九鼎龙潭。林木葱茏，潭水清澈，群鱼畅游。此情此景，与柳宗元在《小石潭记》中的描述何其相似：“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不禁又联想到庄子与惠子关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辩论，内心折服于先哲的敏捷才思。而此刻的我，无心于做一个思想者。鱼是否快乐，我诚然不知；却知道，自己是愉悦的、快乐的——不虚此行，这就够了！
夜幕已经降临，“四方听音”广场，灯火通明，乐曲欢快，人潮涌动，篝火晚会进入了高潮。纳西姑娘、小伙穿着民族服饰，与五湖四海的游客手拉手，载歌载舞，欢度今宵。
我没有加入舞蹈的行列，而是在一旁观赏。然，身临如此热烈的氛围，也随之激情满怀，即兴在手机上写了如下感言：
再走茶马古道
再听四方之音
再访小桥流水人家
再品牦牛串香、酥油茶浓
…… …… ……
今夜的广场，篝火熊熊，踏歌起舞
今夜的小镇，灯火辉煌，魅力四射
我是天涯的旅者
今夜，行吟束河
前往稻城·亚丁
在束河逗留两日，今晨早起，辞别客栈老板，导航前往稻城·亚丁。
昨夜睡眠充足，感觉神清气爽。打开音乐播放器，《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缓缓响起，一路轻快前行。
沿途，在“小中甸服务区”停留休息。这是典型的藏族风格建筑，从造型到色彩，看上去富丽堂皇，宫殿一般，令人耳目一新。
小中甸属香格里拉地界，香格里拉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2012年9月，我曾游历至此。诸多景观，记忆犹新——普达措国家公园的秀丽风光，唐卡文化传播中心的艺术风格，扎西德勒风情园的歌舞盛宴，牵着白牦牛招徕生意的康巴汉子，漫山遍野火红的狼毒花……鉴于此，本次没有规划香格里拉的旅行，仅是穿越其地界，直奔川西而去。
从香格里拉去稻城亚丁，不再有高速公路，我是取道219县道、香稻公路前往，全长220公里，其中，香稻公路全线平均海拔约3200米。
219县道上，路况较好，树木丛生，绿草如茵，牛羊成群。偶见藏家小木屋，别具特色，把车停在附近，徒步游览，拍照纪念。
进入香稻公路后，路况逐渐变得恶劣。一路劈山裂谷，跌宕起伏；随处塌方落石，险象环生。很多路面铺满碎片、突兀巨石，仅够一辆车通过；道路一侧的斜坡上，钢丝网兜着无数巨石、碎石，感觉随时都会倾泻而下；有的地方凸凹不平，颠簸难行，幸好我驾驶的越野车底盘高，阻碍不大，如果是小轿车，就只有忍痛前行了……显然，这是一次探险之旅、惊心动魄之旅！还好，天气晴朗，没有下雨。
我一路默默祈祷，希望车况保持良好状态。也许是我的祈祷感动了上天，此次出行，整个旅途，车况没有出现一点毛病——一路顺风，一路平安！
我独自一人驱车前行着，磅礴高原上仿佛就我一个人，天地之间仿佛就我一个人。云中君为我引路，山之鹰为我护航——连绵壮阔的群山展现眼前，古木参天的森林展现眼前，广袤无际的草甸展现眼前，鬼斧神工的峡谷展现眼前，汹涌澎湃的激流展现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展现眼前，风格别致的村落展现眼前，典雅肃穆的白塔展现眼前，猎猎飘扬的经幡展现眼前……
路途尽管艰险，却领略了如画风光，所谓“江山如此多娇”，所谓“风景这边独好”，然也！
在路上，是一种求索；在路上，是一种情怀；在路上，是一种生命的禅悟；在路上，是一种灵魂的朝圣。
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一文中有这样的感叹：“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人在旅途，颇有同感，深以为然。
晚上6:30分左右，才抵达亚丁，下榻景区附近的一家酒店。酒店门口，是一排越野车、摩托车。不用说，住宿的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庭院帐篷内，几名中年男女，靠在座椅上，休闲地品茗、聊天，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大美亚丁
今天就要去稻城亚丁风景区，心中莫名地兴奋。起床、洗漱、早餐之后，8点不到，驱车出发。
惠风和畅，云卷云舒。景区大门仿佛雄关隘口，屹立于峰峦之间，“稻城亚丁”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整个立体画面，艺术性和视觉冲击力极强。
亚丁，藏语意为“向阳之地”。亚丁风景区，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稻城县香格里拉镇亚丁村境内，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蓝色星球上最后一片净土”。
游客很多，排队等候很久，才通过检票点。然后，乘观光车自游客中心前往扎灌崩。40公里左右的车程，一路画廊，诗意而行。
扎灌崩下车后，步行去冲古寺，转乘电瓶车直达洛绒牛场。一脚踏入，心都醉了——白云飘拂、雪山环抱；层林叠翠、绿草如茵；河水潺潺、飞鸟盘旋……不由惊叹“此景只应天上有，宛如仙境落凡尘。”洛绒牛场，海拔4180米，为高山牧场，被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三座雪峰环绕。雪峰终年积雪不化，洁白、巍峨而高贵，是藏民心中的圣地。其中，北峰仙乃日最高，海拔6032米。
不远处，有一个驿站，可以提供短暂休息、物品补给，还有马匹可供骑行。逗留的游客较多，各取所需，神态各异。我也留步小憩，吃了点简餐，特意买了一瓶葡萄糖水，补充能量。多数人携带了氧气罐，我却没有。
离开驿站，进入登高的节奏。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有的走走停停，抓拍绝佳风景；有的柱杖而行，气喘吁吁……到贡嘎措时，多数人已疲惫不堪、望山兴叹。然而，“金刚挑战线”才刚刚开始——止步？还是前行？咬咬牙，接受挑战！
身登青云梯，转山转水、逐梦前行的感觉，艰辛而奇妙！沿途的台阶旁、钢梯上，多少游客或站或坐或卧，横七竖八，原地休息。有的因高原反应，断续吸着氧气罐……却未放弃，仍然坚持，令人敬佩。
攀过舍身崖，再往前，就是牛奶海。牛奶海位于央迈勇神山脚下，是古冰川湖，海拔4600米。湖水晶莹澄澈、纯净碧蓝，在蓝天、白云、雪山的映衬下，楚楚动人。这应该就是神话传说中白衣仙子的居所吧？！此刻的仙子，是在闭关修道，还是云游他处呢？如此圣湖，远离市井、凡俗与纷扰，纤尘不染，实乃绝佳清修之地。其间散发的巨大磁场、高贵神韵，足以淡泊心志、洗涤灵魂、抚慰每一位虔诚叩访的行者。
喝完随身携带的葡萄糖水，短暂停留之后，向五色海进发。路程不远，很快到达。五色海海拔4700米，湖面呈圆形，因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五彩光芒而得名。放眼望去，同样雪山环绕、仙气逼人。这是“金刚挑战线”的终点，挑战成功，兴奋、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请了一位摄影师帮忙拍照，定格了这一刻。
记得诗人汪国真在《山高路远》一诗中，曾激情洋溢地写道：“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这是生命的箴言、励志的警句、前进的号角。诚然，山高人为峰！千山万水，路在脚下！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独步湖畔，我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以为纪念——
仙山圣湖缥缈间
道阻且长，君莫畏难
屈指人生过半百
天路等闲越
征程漫漫云和月
诗与远方，多少诱惑
行者无疆自兹去
琴箫走天涯
地老天荒
自亚丁前往理塘的路上，在波瓦山服务站稍作休息。这儿海拔4513米，气温较低，云雾氤氲。几辆车停放着，人迹寥寥。远处，寺庙若隐若现、虚无缥缈、海市蜃楼一般。
继续行驶，空旷、寂寥、苍茫的景象浮现眼前。疑似进入一个古典的神话世界，又仿佛来到另一个洪荒星球。
凉风习习，漫山遍野的石头，各领风骚，姿态万千，点缀着高原大地。路旁的平地、山坡上，偶或立着几块巨石，刻写着色彩各异、风格独特的文字。虽不识藏文，却知道，它代表着吉祥、平安、祝福！
途经一个景点，远远望去，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泊，一对高大的牦牛角造像穿空立于湖畔。一种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吸引了我的眼球及感官。
沿着湿滑不平的小路靠近，乌云笼罩下的湖面水天一色，平静而黯淡；牦牛角造像愈显高大而倔犟，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四周乱石林立，偶见几名游客专注摄影……氛围冷清、荒凉，宛如梦境。
值得一提的是，这儿的石头，与我们平时在诸多园林所见的迥然不同。园林陈列、展现的往往经过精心打磨、修饰、雕琢，以满足人们的猎奇、审美。这些却是天然石，展现的是自然美。每一块石头形状、大小不一，千姿百态，都有其独特的个性、灵性，组成庞大的阵容，傲然挺立于荒野之中、天地之间。翘首以观，仿佛检阅一支整装待发的部队，又像阅读一本古朴厚重的史记。令人领悟广袤宇宙的神奇多姿、感慨沧海桑田的历史变迁；令人净化灵魂、提升心境、尊重自然、敬畏自然，达成人与自然的和谐。
如此荒野之旅、自在独行，充满奇妙与诱惑、未知与发现；时时与清风相伴，处处与山水交谈；一路天问，一路推敲，一路惊叹，一路震撼……仿佛进入了庄周“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逍遥世界。
在当天的日记中，我用诗歌的语言写道——
沿途漫山遍野的石头
吸取了日月星辰之灵气
向每一位路人
诠释着地老天荒的意境
天空之城——理塘
理塘，藏语“勒通”，意为犹如铜镜的广阔坝子。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南部，海拔4014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市，被誉为“天空之城”，也是川藏线318国道的重要驿站。
下午2点过，抵达理塘。因为海拔高，容易高反，游客一般不会留宿于此。而我，却选择挑战，下榻千户藏寨。钻进一家藏餐馆，人不多，且安静，寻一处空位坐定，点了当地特色简餐。室内摆放着藏式风格的各式物件、挂饰，一面墙上，写着“传说理塘”四个大字，黑底黄字，十分醒目。
离开餐馆，径直向仁康古街走去。这是深度体验康巴历史文化的首选地，也是世界唯一的藏文化百科全书式街区。三三两两的游客，穿行其中，却不喧哗，各自观景。几名身着藏族服饰的少男少女，兴致盎然地在转经筒、玛尼堆旁合影。天高云淡，清风徐徐，经幡飘舞……这是一种别样的体验，民族风情浓郁，文化特色鲜明，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仁康古屋是一个打卡点，也叫“七世达赖故居”，是格桑嘉措的诞生地。在四百多年的时光中，这里先后降生了一代又一代宗师，仁康古屋因此闻名遐迩。
不经意间，来到“天空之城诗歌馆”，也叫“仓央嘉措微型博物馆”。仓央嘉措，即六世达赖喇嘛，是西藏历史上最有才情的喇嘛，也是最著名的藏族诗人之一。其短暂的一生，向往自由与爱情，追求个性解放，被称为“一代情僧”，写下了许多至情至性的诗歌，流传至今。如：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 …… ……
凡俗中，许多人对权势趋之若鹜，不惜以抛弃真情、尊严与自由为代价。殊不知，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早已淹没于历史烟尘，消失于人们的记忆，真正闪耀着人性光辉并为世代传诵的永远是真善美，也只能是真善美！仓央嘉措的传奇人生，便是实证。
诗歌馆上下两层，一楼入口处的书屋，风格古典，独具匠心。屋顶悬挂若干方形灯笼，写着“仓央书房”的字样。二楼是“仓央嘉措诗歌迷宫”，层层悬挂着许多长条形白绫，其上书写着仓央嘉措的诗歌代表作。身临其境，感受独特的视觉艺术，品味丰盛的文化大餐，也算是一种缘分。
仓央嘉措的情人桑吉卓玛的家乡在理塘，据说，仓央嘉措未曾来过这里，但这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自2017年举办第一届诗歌节开始，每年八、九月都要在此举办仓央嘉措诗歌节。
夜幕已经降临，本想四处转转，参观古镇夜景，但气温较低，寒意渐浓，倦意也渐浓，早早便上床休息。高反并未降临，再次挑战成功。
仓央嘉措曾写下这样的诗句：“洁白的仙鹤，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到理塘转一转就飞回。”此行的我，虽已至理塘，却还不能转回，前方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手摇玛尼轮的长者
早晨7:40分，自理塘出发，沿227国道一路向北。
云彩飞扬，空气清新，高山草甸绵延起伏，广袤无际，洁白的毡房星星点点，牦牛成群结队，黑珍珠般镶嵌其中——展现出一幅自然和谐、意境浪漫、仙气飘飘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沿途人烟稀少，偶或遇见自驾游客停车观景、拍照；也会遇到牦牛群迎面走来，步履悠闲，神态傲然……
一处不知名的草场上，搭建着一片大小、颜色不一的毡房，停放着许多车辆。出于好奇，我驱车前往。道路泞泥，一会功夫，越野车已脏得不成样子。
这应该是当地牧民集会的日子，毡房内外，有的烧水做饭，有的搬运东西，有的拉着家常，有的东奔西走……空气中弥漫着愉悦的气氛。
我四处闲逛，了解异域风情。一个宽大的帐篷内，正在讲经，里边聚满信众，十分虔诚地聆听。我是一个外来者，不便打扰，看了一会，转身离开，去附近游览。
周围的路边、草地上，随处可见漫步吃草的牦牛、大大小小的玛尼堆。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对岸，一行人手摇玛尼轮缓缓走来。
眼前的画面，梦境一般，虽是初见，却又仿佛似曾相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和体验。
这样想着，路过一处炊烟袅袅的毡房。门口有两个小孩嬉戏，一个头发卷曲，眼睛大大的；一个戴着连衣帽，流着鼻涕——甚是可爱。旁边站着一位老者。我很想给他们拍张照片，以为纪念。于是，走上前，尊敬地向老人打了声招呼，并说明来意。他点了点头，爽快答应。正如猜测的一样，他们是爷孙三人。
老人中等身材，须发皆白，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大衣，系着红色腰带，一手捏着念珠，一手摇着玛尼轮，看上去饱经风霜，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感觉得到，他信仰虔诚，心地善良，目光清澈而慈祥，是一位令人敬重的长者。
拍完照后，本想再与他们爷孙三人合影留念，但，一时遇不到合适的人帮忙拍摄，只得作罢。说了声谢谢之后，依依辞别，踏上了前行的路。
行文至此，谨向长者及家人致以一份真诚的祝福——扎西德勒！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