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日历是家家户户的必备之物。母亲不喜欢撕,每过一天,便将昨天的日历,翻起来,夹在日历上头的铁夹子中。一年下来,一本日历,完完整整。而这些日历,至今仍存放在杂物间中。
每一本日历上,翻开一看,“八一”那天都是一个红红的圆圈。再翻两三页,还是一个红圈。而这些圆圈,都是孩子们亲手画下的。
那会儿,因为父亲是个军人,“八一”这日子也显得挺特别。而且“八一”这天,还是奶奶的生日。所以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会回来。
父亲的归家,对孩子们来说,代表着满满的笑声,美味的零食,还有新奇的玩具。还没到“八一”,孩子们就盼呀盼呀。家里日历上,“八一”的那一张,被孩子们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个圈,还折了个角。一早起来,第一件就是跑到日历前,数一数,离着“八一”还有几天?
这样的盼望与急切,让“八一”前的日子,过得特别慢。
等到父亲回来,“八一”的快乐也正式揭开了序幕。可快乐,却也让“八一”的时光,过得特别快。
父亲每次回来,最多也不过两三天。父亲预定离家的那天,也被孩子们在日历上画了一个红圈。但等到父亲归来后,孩子们却舍不得翻日历了。每天一早,在日历前踯躅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翻到下一页。对孩子们来说,父亲归家后的日历,每翻开一页,意味着父亲离去的时间,又近了一些。
可从父亲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时光就仿佛多生了两只脚,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大半天过去了;再一晃眼,暮去晨至,新的一天开始。到了父亲离家的那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母亲的动作特别慢,举止中满是不舍。
而如今的“八一”,却变了个样。
父亲已退休,赋闲在家。反倒是我们,一个个都飞往了外头。但尽管如此,每年的“八一”,于我们而言,仍是个颇具特殊意义的日子。只要有空,我们一定会回去陪陪父亲。
那次,过完“八一”,临走时,意外看到日历上的红圈圈。父亲解释说,人老了,记性不好,怕忘了,所以每年都会在我们“八一”回来的那天,还有返城的那天,都画上一个红圈圈。
熟悉的红圈圈,一样的思念,让日历前的我,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