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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3

攀枝树

作者:□□ 觉俄卡如 时间:2012-02-23 阅读:542


  在我的家乡黔西北,攀枝树是一种很普通的树,哪儿都可以见到。在偏远的彝村汉寨,抑或繁华的都市小城,无论山顶、山腰、山脚,无论沟畔地坎,无论山寨人家的房前屋后,抑或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山路旁,宽宽的国道边,省道上,我们都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它挺拔的身影,粗壮的躯干。一排排,一行行,一群群。冬春,笔直挺拔直插苍穹,让天空矮了半截;夏秋,枝繁叶茂朝气蓬勃葱茏碧绿,让万物逊色三分。
  攀枝树是一种容易成活的树。春末夏初,三四月雨水纷纷扬扬的日子里,只要从高大的成树上,砍下修长的枝丫,就地扦插,插在哪儿,它就在哪儿生根,发芽。它不像花园里那些昂贵娇羞的花草树木,需要人们的精心呵护:浇水、除虫、锄草、施肥、修枝、剪叶;也不像山野中那些成群结队喜欢攀爬的藤蔓,需要依附在其它的高枝,才能让自己柔弱的身躯,有一个坚实的依靠。不,这些它都不要。只要与泥土亲密接触,有雨水多情的滋润,它就可以茁壮的生长,愉快地舒枝展叶。
  它是一种成材很快的树。栽种下去之后,一般十来年就可以取用。
  炎热的夏日午后,沟畔地坎的攀枝树,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乡亲,撑起一把把自然的遮荫伞。生机勃勃的攀枝树,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吸进万物排除的二氧化碳,无私的它再大口大口释放出人类急需救命的氧气。寨子仿佛成了攀枝树的世界,养眼的碧绿让人目不暇接,百看不厌。神采飞扬的攀枝树,与田野里星星点点深绿的包谷、浅蓝的洋芋,构成了一幅幅自然的田园画卷。
  秋叶飘飘的日子里,当山上稀疏的树叶已被人们勤快的大手一花箩一花箩地搂背回家之后,沟畔地坎那些在秋风飒飒中飘落的攀枝叶,义无反顾地成为了搂叶孩童们的抢手货。而每家房前屋后成堆成堆攀枝叶,有时简直成了小孩们的乐园。翻跟斗,做游戏,吹牛打牌,身旁的小狗,有时也来凑凑热闹,加入了游戏的队伍,跑上跑下。这时候,攀枝树的四周,就是欢乐的海洋。当然,诗意地嘻乐之后,这些树叶,农家是舍不得浪费的,总是要抽时间,把他们统统搂进圈里,制造农家肥。来年春天播种希望的时候,攀枝叶腐化的肥料,又大有一番作为了。
  雪花纷纷扬扬的日子里,抖落绿叶后的攀枝树,高傲地站立在严寒中,让那些软弱的柳树,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便面对夏日暴雨的拍打,狂风的吹扭,冬天冰雪的欺压,它也宁折不屈。宁愿拦腰折断抑或连根拔起,它也不低头弯腰卑躬屈膝。在黔西北高原,唯有松杉和竹子才配得上是它的朋友了。
  万物复苏百花争妍的春天,攀枝树开始精神抖擞舒枝展叶,不像老谋深算圆滑世故的冬青树,一年四季一个表情,让你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喜怒哀乐。每每被世风俗雨吹刮敲打得痛苦不堪的日子里,一想起笔直挺拔的攀枝树,我受伤的心灵瞬间就找到了一个安慰,一个标杆。有时也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攀枝树多了一些脆绵,张扬,少了一些坚强,收敛。不过我也深深地知道,世界本来就不完美,只有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