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苹果园（三章）
作者：卯旭峰 时间：2017-01-11 阅读：214
一场花事过后，秋天就来了。
一阵西风吻过，苹果就红了。
脚步，轻轻。漫步在果香四溢的苹果园，得小心翼翼。苹果正在枝头小憩，别惊扰它们。这些甜蜜的生命，正惬意在最后的时光。
三轮车开进来了，箩筐挑进来了。一个个包装盒，张着虚空的口。
哦，冰心苹果，一片冰心在内核。傻乎乎的苹果，红着脸儿，固守着内心的小甜蜜。
它们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塞进一个矫饰的外壳，离开诗意果园，开始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它们不知道，这片热闹的果园里，将会一片沉寂，枯叶纷飞，百草凋零。
在苹果树下，坐着、躺着、卧着。咀嚼、吞咽。我们用粘稠的果汁，浇灭渴望，稀释梦想。阳光懒懒地洒下来，抚慰着周末的闲适。
果林那边，人声喧响处，又一树苹果被摘光。
一筐又一筐，一车接一车。
不经意间，一棵苹果树就空了，一个果园就空了。
一茬茬苹果，一茬茬人，都在以同样的方式，悄然消失在时光里。
坐看云起时，韶华将逝去。苹果树下，这些如花笑靥，也正在慢慢苍老。
在罗网中飞翔
一只，一只，又一只。
鸟儿的飞翔，在网上定格成挣扎的姿势——
垂死的挣扎。
在苹果园，鸟儿是多余的。这里的害虫，归农药管辖。这里，也不需要美妙的歌声。
在苹果园，飞鸟成了侵略者。它们会使苹果破相、啄破丰收的梦想、啄瘪老板的钱包。
一张张密实的罗网中，鸟尸腐化，羽毛犹存。优美的翔姿，折损在一段无期的旅途。
这些卑微的小鸟，无知无畏，至死都还不忘记飞翔。
果园之外，还有田野，还有群山，还有森林，还有广阔无垠的天空。小鸟们为何偏偏选择飞入苹果园，陷入了夺命的网，折翅殒命？
鸟实可怜，可叹。人呢？
一张张无形之网，横亘在人生的道路上。
寻找苹果王
猎奇的眼睛，在满园秋色中得到满足。
一个苹果吃下去，馋涎欲滴的嘴就得到了安抚。
人生不需要太多。
心底的欲望，却潜滋暗长——要寻找果园里又大又红的苹果。
又红又大，才是真正的苹果王。
大伙争先恐后，目光游走在沉甸甸的枝头。
我7岁的儿子也坦言：要把苹果王摘下带给妈妈。
检阅过一棵又一棵苹果树，苹果似乎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红。
寻寻觅觅，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苹果王。
这些在枝头羞红了脸的小甜心，个头不相上下，孪生姊妹般可爱。
苹果读不懂我们的目光，以及企图。
大伙手里都握着一个苹果，一样的大，一样的红，一样的甘甜，一样的解渴。
苹果王究竟在哪里？
一直盲目地寻找，是园里没有苹果王？还是太多的欲望，蒙蔽了我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