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过书

悔过书

——《敲门记》后记

曹　永

　　回想过去的创作历程，我发现自己罪孽深重，实在需要忏悔。

　　首先，我要向杂志认罪。我的处女作发表后，约稿不断。顺畅的文途，虽然让我获得许些声名，但更多的则是给我带来损伤。那时我年少轻狂，很少在写作前进行构思，总是拟个标题，或者随便起个头，就开始胡编乱造。杂志约稿，本是对我充满信任。我却粗暴地对待这份信任。处理这种粗糙的作品时，想来编辑应该痛不欲生。

　　其次，我需要向读者悔过。走上文学这条道路后，我不时碰到熟悉或陌生的读者朋友。这些读者朋友向我表示，他们曾经看过我的某部作品。这类善意的言语，并没有让我激动。回想那些作品时，我往往无地自容。

　　我和一些作家交流，知道他们在创作时，差不多能达到忘我的境界。由于投入，他们有时还会被自己作品感动得泪流满面。对此，我无比诧异。我在写作过程中，从不为之所动。曾有几次，我甚至为自己的冷酷感到恐慌。所幸，几位前辈作家把我从惶恐的沼泽里拯救出来。通过作品，我发现他们比我更加心狠手辣。

　　回想起来，我还需要向自己忏悔。早些年，我食宿不定点，像个败家子似的挥霍自己的健康。经过散漫的调整，我的生物钟渐趋规律。身体状况刚刚好转，我又开始挥霍光阴。我就像一个无药可救的赌徒，永远走在挥霍的路上，以致过了而立之年，仍然没能让自己立起来。

　　许多前辈作家，在这个年龄阶段，已经写出自己的代表作。但我在整理稿件时，自己感到汗颜。这几年，我的作品其实不少，但泥沙俱下。我像筛沙子一样，好不容易才筛选出十二个短篇小说。不敢说这些作品多么优秀，我只能说，它们比较硬朗！

　　最后我要告诫自己，虽然没法像别的作家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写作，并且从中获得愉悦，但我该远离浮躁，端正生活与文学的态度。我应该像一匹充满活力的马驹，沿着前面的路径奔跑。我的目标不在超越其他，而在超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