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18

　　“不在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遇见他啊？”我的双手停留在键盘上。

　　“五哥得的是癌症，病死在他远嫁外地的姑娘家。”姐姐说：“人都已经火化埋在外地十多天了。”

　　挂掉电话，我木偶般坐着，半天才想起我和五哥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五哥是大伯家的儿子，年青时和人说话脸上总是充满笑容，性格很开朗。

　　儿时，五哥常来我家，喜欢给我讲一些故事，还喜欢带着我到处游玩。我读小学时，五哥结婚了。结婚后，整天忙着考虑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五哥来我家的次数逐渐少了。

　　五嫂给五哥生了三个女孩，五哥做了结扎手术后，我每次遇见五哥，看见他总是一脸愁绪满怀的样子。五哥遇到我，一开始还跟我打招呼，后来远远看见我就绕路走了。碰到家族间有大屋小事大家聚在一起时，五哥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了，整个人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性格逐渐变得孤僻和固执。

　　五哥家隔我家很远，五哥家周围的领居们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欺负五哥，五哥把被欺负的原因归结到自己没有儿子矮人一截上，五哥的反抗从据理力争拳脚相加到最后的忍气吞声。

　　五哥的三个女儿陆续读完小学就没有上学。大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二女儿和三女儿陆续外出打工去了。

　　大女婿是五哥的亲戚，五哥招他上门为了让他给自已养老送终。大女婿开始也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照顾五哥，但后来实在无法忍受五哥随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严厉管制，与五哥的大女儿离婚后出走了。五哥的大女儿后来也离开五哥外出打工去了。

　　家庭的各种变化和负担一下子摊在五哥身上，五哥身体变得越来越差，脾气变得更加暴躁，说话随时惹人发怒，同邻居们的关系相处得越来越矛盾重重，大家逐渐疏远他，致使五哥在村里没有几个说得来话的人。

　　后来，我忙于求学、工作和生活，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同五哥的交往就逐渐地少了，只有回家时才从父母那里知晓五哥的一些境况。

　　五哥后来把家搬到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时不时到我家来串串门，每次来总是向我父母问起我的生活和工作状况。五哥想找个人聊聊心里的苦和愁，这个人五哥首先想到的是我，可是我因工作原因很少回家，五哥憋在心里的许多话便找不到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五哥和五嫂后来跟着几个女儿去外地打工两年多后，两老又回到老家来居住，五哥在家里摆了点小百货打发着日子，有点好好呆在老家的做法。

　　去年回家过年的时候，我遇到五哥。五哥大老远跑到我身旁，一脸喜悦地和我打着招呼，想与我好好地聊一聊，但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听着我有点应付式的话语，五哥几次欲言又止，记了我的电话号码后就走了。

　　大年三十那天傍晚，我站在家门前远远看见五哥在他家门前忙出忙进的身影，但我却连抽点时间去看看五哥的想法都没有。看着五哥的家，我记起从五哥起房到现在，我从没有去过他家。

　　过完年后，我因工作忙时间紧又返回了小城，继续为工作忙碌为生活奔波。

　　五月份回家时，父母说五嫂过完年后就去她姑娘家了，五哥一个人留在老家。六月底的时候，五哥把门锁上，悄悄离开了老家，也去姑娘家了，直至这次病逝在了外地。

　　最近回家，父母对我说，五哥有次来我家的时候说他有次到城里办事时实在想给我打个电话，但想着我工作忙没有时间就没有给我打电话。

　　窗外阳光明媚，我打开手机，翻看着储存在手机里的几十个电话号码，却没有一个是五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