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六首
作者：李章顺 时间：2017-10-18 阅读：243
毛老二
没有房子，居住在窑洞
没有食物，乞讨在四方
没有洁净，洗澡在雨水
在村庄，毛老二的名字很响彻
邻里院落，教育不听话的孩子
总是离不开毛老二的典型例子
那天，毛老二留下遗体
村庄关于毛老二的话题
就渐渐淡化了
毛老二的堂弟在他坟前说：
“你在村庄的霸道，在四方的洒脱
天地供养的灵魂，日月照耀的躯体
都随你入土吧，入土为安吧”
在那个秋季，村庄有很多孩子被高校录取
阿三
一向话少，爱转眼珠子
也喜欢向姑娘投放眼神——暗送期许
阿三，喜欢更加沉默的话题
年龄，在沉默中上涨
时间在不断证实：阿三与沉默
谁的资历更高，谁的功底更深
“村花”向来是阿三看直眼的吸引
有时候会看红了眼
有时候会看饿了眼
有时候会看绿了眼
村庄很美，用阿三的话语来说：
“村庄美如‘村花’，‘村花’美如村庄”
我亲眼看到村庄，在阿三眼里的美
和“村花”的美
小曹
小曹不是姓曹，是小时候为了改“关口”
民间拜祭牛槽而取姓的“曹”，小曹是独儿子
从小就是邻里吵架被挂在嘴上的“恶语”源头
长期被骂“独苗子”要被夭折等等
健康地长大，小曹干了公安工作
成了村庄里最有“权”的象征：能抓坏人
——哪里会是 “弱人”
小曹的强势，是邻里逼出来的
邻里的强势转弱，是自家逼自家
这些年，小曹和邻里都很和睦
大黄
步入村庄，你一定会看到满坡的青松
喜鹊就从村口飞向村内，落在一颗大松树上
村庄内有一颗最大松树的人家
就是大黄的家
大松树，是他家的
符号、特色、标签
大黄是村里的护林员
是村庄绿化的倡导者
四十年前，他着手
在蛇形的大洞山植树
如今，树长成了
他嘴上的“青龙山”，山青、树绿
极具象征意义
大黄说，大松树是爷爷栽的
他死后要以松树为记，就埋在松树下
护佑村庄的树木
村庄的人，像村庄的树一样
一发接一发的，不断成为栋梁之才
撑起村庄的天地，走出村庄的世界
大黄植树，也在不断植人
牛大仙
牛大仙信神，也信鬼
经常在外人面前“神话、鬼话”一通
说得栩栩如生，尤其是晚上，不敢听他的闲聊
怕他聊斋里的那些孤魂野鬼晃出来
村庄里那些不顺的人家，经常请牛大仙
祈神、驱鬼，还有 “斩妖除魔”
我看到牛大仙摆上油锅，炸死过
一只白色的虫，至于虫的来历
牛大仙说是“鬼怪妖魔”转化
奇怪的是，那些不顺的人家
无比地信任牛大仙
我看见，他们精神元素的生长
牛大仙是一大要素
牛大仙的虚伪、猥琐、粗俗
是不顺者的内心向度所养成
酒葫芦
酒葫芦，是长期背着酒葫芦的大舅的号名
大舅一喝酒就必然要酩酊大醉
醉后就狂称要学李白
以酒葫芦为号，吟诗百篇
只可惜，浓情只有他自己懂
欢爱只有他的酒懂
伤害也只有他和酒懂
当酒葫芦掉落在大地上时
大舅的酒被大地喝光了
大舅也就随着酒分子的散去
飘远散尽了魂魄
离开了人间
在村庄的那条“亲路”上，我见到
杂草横生，杂木繁茂
孤冷的大舅，浓烈的酒水
搭配的很恰当
酒，知道大舅生命的长短
大舅，却不知道酒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