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24

　　远古的时候，在乌蒙山腹地的草海湖畔，森林阴箐箐，山岭黑网网，虎豹成群结队，空中百鸟比翼。唯有柱嘎滴的箐林边上，马桑树成片成林，枝连枝、林接林，花开四季，果满枝头。就在柱嘎滴的马桑树林中，一个婴儿在这里神奇的降生了。

　　那是一个乌云低沉，漆黑如墨的夜晚，是虎年五月天，这是山花烂漫的季节，草海失去了它往日的平静，西凉山黑云压顶，柱嘎滴的马桑树在狂风中摇曳，像波浪翻滚，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久久不肯停息。狂风过后，竹竿雨倾盆而下，顿时雷电交加，划破长空，隆隆滚动而来，令人惊恐万分。在闪电的光亮中，只见天上的一个仙女随着闪电袅袅娜娜飘然而下，隐入草海湖边的柱嘎滴马桑树中。后人说：“仙女的名字叫愁戴莫，是策举祖的胞妹，她隐入柱嘎滴林中，产下一子。”当婴儿坠地时，发出了哇哇的哭声，这哭声震动着山崖，回响在旷野，惊动了天庭。这时，雨停了，风住了，大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草海像明镜照亮了苍穹，西凉山露出了笑脸。

　　愁戴莫看着怀胎十三年才见天的儿子，虎头虎脑，头大耳肥，满身黑得像铁锅，顿时心中不悦，浑身颤栗，真是苦不堪言。愁戴莫伤心地流下了眼泪，正巧，一滴泪珠滴到婴儿的嘴上，刚降生的孩子开口说了话：“阿妈呀阿妈，您怎么哭了？您的眼泪可真甜。”愁戴莫惊悸万分，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她猛醒时，拉起裙角揩干眼泪才开口说：“儿啊，阿妈的眼泪是因为生下儿子高兴呀！这是甜蜜的泪、幸福的泪。”“阿妈呀，这是什么地方哟？”“这是喽仆的巴底候边，这里叫柱嘎滴。”娘儿俩一问一答。许久，愁戴莫看着天上的启明星眨巴着眼，好像在召唤自己，不得已对儿子吩咐说：“儿啊，你是天地之子，天当被、地当床，万物都会来帮忙。阿妈有事要去做，这里就是你的家，好好学知识，练武艺……”儿子打断阿妈的话：“阿妈呀，您要去哪里？”“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乖儿子听话吧！”说完在儿子的脸上亲了又亲看了又看，实在不忍离去。但是东方天微明，再耽搁就是犯天条，后果不堪设想。愁戴莫一狠心，转身跑出林子，飘然而去。婴儿哭呀哭，一声一声呼唤 “阿妈……”但是只听见山回应，却没有了阿妈的影子，喊累了，哭累了，渐渐睡着了。

　　当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的时候，百鸟啾啾的叫声惊醒了婴儿，他睁开眼，看到一只山鹰在空中盘旋，不停地叫着。不多时，喜鹊喳喳地叫，画眉唱起歌，用最悦耳的叫声呼唤。好像是前来朝贺它们的新邻居，祝福它们的新伙伴，柱嘎滴热闹非凡，生机勃勃。

　　婴儿旁边的百鸟，有的打招呼，有的躬身作揖。老鹰说让我给这个娃娃遮风挡雨；麻雀叽叽喳喳地争吵，让我们采马桑果喂他；山中兽王老虎赶来了，说它要去叼猪羊肉来给他度日；草海水底的龙王急忙说，晚上我来带他睡。这些话婴儿听到了，听得懂，于是无忧无虑，甜甜地睡去。从此，鹰王为他遮风挡雨，虎王给他提供食物，龙王为他捂身造暖。婴儿在这个不舒适的襁褓中一天长一大节，几天就成了少年儿童。

　　满月的日子到了，天神吴阿鄙和欧阿巴遵愁戴莫的嘱托，悄悄出了天庭。驾着霞光祥云来到了柱嘎滴，见到了愁戴莫的儿子，上前躬身行礼，吴阿鄙发话：“你还好吗？”小子还礼道：“很好，我很好。”欧阿巴笑呵呵地说：“小子还很懂礼貌，看来是将才。”吴阿鄙郑重其事地说：“好小子，我是天神吴阿鄙，她是天神欧阿巴，我们二位受她人之托，今天来贺喜你满月，我给你起个名，你生在柱嘎滴，以地名起名，叫做支格阿鲁。”欧阿巴接道：“你头戴日星月，天生你，地育你，万物帮衬你，学好了本领，天地任你行。”说话，二位天神化成一股清风，驾祥云回天庭去。

　　小支格阿鲁满脸惆怅，久久地睡在马桑树脚。百鸟倒是很活跃，“小支格阿鲁、小支格阿鲁”地叫个不停。从此，小支格阿鲁的名字和他做得事就在这里传开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几十年过去了，我与李大爷的孙子李布摩和彝学专家禄大伯来到那棵树下，泉水依旧流淌，鹰、虎、龙形石头依稀可辨。我把李大爷讲的故事摆给他俩听，李布摩哈哈大笑说：“瞎扯谈，支格阿鲁是人生父母养的，我的彝文书中有许多他的神话故事……和几十代支格阿鲁谱系。”禄大伯欠起身，慢条斯理地说：“支格阿鲁有人和神的两个面貌，作为人的一面，他有父子连名谱系，有源有流的始祖地位。作为神的一面，他从百姓到摩史，然后为布摩、祖摩、直到封神，是由他对人类发展历史作出重要贡献而被人们加以神化的，是为了进一步塑造支格阿鲁的英雄形象的。”

　　他们的一席话，让我顿时明白了，支格阿鲁是人，是人们为他的功绩插上了神化的翅膀，使英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