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查尔瓦的男人（外五首）
作者：聂俊义 时间：2018-04-26 阅读：202
大风未落
你已立马高山
把自己当作李白
满坡的地膜玉米
写成高原玉带
万丈阳光落在查尔瓦上
锋芒灿烂
在那高岗上
你是骄傲的国王
轻抚百草
如同轻抚芸芸众生
白云游走时候
把酒拈花
即便远方远离了山岗
心中依旧江山如画
多年以后
你也是满头白发
阳光射穿查尔瓦
打在你后背
你赶着羊群
如同赶着自己的孩子
山鹰
当山鹰飞过营盘
要原地盘旋
牢记故乡的模样
我离开营盘时
却把自己给了远方
把背影留给营盘
当山鹰飞过山岗
要把鹰魂葬在一页经书上
落地时轻轻靠近
一只在高空盘旋的山鹰
奋力挥舞着翅膀
不敢轻易降落
此时
穿过城市的飞鸟
名叫山鹰
诺苏的孩子
未曾开口
兹兹普乌
风从昭鲁坝子吹过来家的消息
吹过云上乌蒙
吹醒诺苏的孩子
诺苏的孩子要回家
从钢筋水泥的丛林走来
要回兹兹普乌
只身打马过高原的日子
旧梦几度缥缈
远离了山岗的诺苏之子
总会在城市上空寻找一片云
闭上眼把它当作一叶扁舟
荡回兹兹普乌
火塘的火苗不会熄灭
为火塘之子照亮夜
我是阿妈远行的儿子
远行在寻根路上
从乌蒙山到大小凉山
从牛栏江到金沙江
从慕俄格到德歹濮卧
我要去那一座座城市
那很久很久以前的城市
看看是那一个清兵
打破我们原有的安宁
我要去每一座城市
带那些失散的诺苏之子回家
回到云上乌蒙
回到乌撒部落
回到兹兹普乌
其实我知道是可一不可再
也知道
我从兹兹普乌来
也将回到兹兹普乌
只是我还在路上
吹口弦的姑娘
在北纬往北的乌撒
你的脊背长满了荒凉
路过的山岗百草不悲欢
风与风之间
众神奔波
边走边看
山河苍茫
上山 下山
下山 上山
吹口弦的姑娘
吹出了人间烟火
夜降落在深山老林
乌撒听见野火堆颤抖的声音
留在山岗的湖水一面
我心一片
火塘
怎样现代的城市
还不是一个人的深山老林
还不是需要火塘
建造火塘的人已经去了兹兹普乌
守护火塘的人不知去向
今夜火塘抽泣到奄奄一息
母火老了
马路上灯火通明
我醒在深夜
手机显示两点五十九分
爱喝酒的男人
出租车爬上环海路时
阳光正跑过海面
这个时节
飞一样落下的叶子
像未定稿的命运被撕碎
停车以后找一块空草地
啤酒照旧从后备箱搬下
喝上一瓶打开的啤酒
议论一片叶子
说见证了
它们出生 活着 死去
爱喝酒的男人
埋怨游荡过的世界
埋怨旋转的时光
固然会在世界暗角
敬一杯信仰
当天都斜下来
过山风呼啸着飞过
晕晕乎乎站起
看不见的都算尽头
风刮过心里时
沧桑原谅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