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11

　　两岸连山，一条河流，一条道路。

　　穿透云层，射进一米阳光，照着像裤裆一样的地方。二十多年前，听爷爷说起大夹缝里的沟沟，是神秘的，是独霸的，令人心惊胆战。一条羊街通往县城的公路，连接着贫穷与富贵，生与死。

　　这里是羊街大河占领的地方，时常，带来城市的味道，恶臭难闻。弥漫在大沟内外。这年头，在大夹沟，增添了几座坟茔，带来了几许荒凉，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在我的记忆里，我终于走出了大夹沟，不用爬去深沟里摸鱼，不用去翻越高山拾柴，但如今，我又该去何方？隐约的土墙房，匍匐一地，看不到，茂密的一大片丛林，想不起曾经背起父亲编织的背篼，走到里面。夕阳西下，拾起了满满的柴，一跤摔在河沟边，摸到了泥土的情景，告诉自己要越过大山，要越过大山，走向城市灯塔最亮的地方。

　　立于大夹沟，听到河水淌着的声音，我想呐喊一次，找寻鸟语花香；立于大夹沟，看不见天空的地方，我只能唱首山歌，送给远方。

 

　　狮子山，沉睡的狮子山。你匍匐在太阳神睁眼的地方，你用跪趴的方式来祈祷故乡的人们，你忠诚的子民。

　　沉睡的狮子山，今夜你带着故乡，找寻人类丢失生命遗留的骸骨。你蹲在大凹最高的陡坡上，诺大的双眼看着远方，像守卫边疆的士兵，持剑的侠客。

　　狮子山啊！你有个垭口，叫狮子口，嘴巴张得死大死大，吓唬村庄外的恶人。

　　你的嘴里说不出婉转的语言，因为你没有象牙，不会阿谀奉承，可是，从你嘴里吐出了一座座高山，和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像坚固的城墙围绕在大凹的四周，似守护神一般，护着你诚实善良的臣民。

　　你衔来朝阳，暖和一代代人；你送走夕阳，切断一代代人。生死线外，你不随天变，你不怕地摇，保持本心，守护故乡，守护村庄。你，带着远山，为这里的一切，遮风避雨，保驾护航。沉睡的狮子山呀！今夜，我把你写作万千诗行，化为千军万马。

 

　　关于羊街的四月天，我会选择一种独特的方式，抒情或议论。把它寄托在一次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或生，或死。

　　四月，我在南国的土地上，时而狂热，时而爆冷，但我们的存在，无不是四个字:担惊受怕。我们不想与南国土地上的一切往来，包括这里的河流，山川，还有……

　　四月，我们打量着去北方，或者羊街以北的地方，选择一座城，一山丘，或者是一街道，迎接另一个天空下的狂风和暴雨。

　　借四月的风，骑在马背上，身穿长袍，向草原更远处，去肆意的奔跑，一声长啸，喊出不属于人间的黑与白。借四月的雨，身躺青草更深处，去寻觅，世间的一份宁静。借四月以后出现的雷和电，把南方与北方劈开，把黑暗与光明劈开，让死去的彻底复活，让活着的彻底的死去。或在生死间徘徊。

　　纵使四月给了我，关于风，雨，雷和电，也不能把南与北，黑与白，生与死劈开，就算是劈开，也不会那么的彻底，那么的分明；纵使四月，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也劈不开它们。如果你愿意，就来感受羊街四月天。

 

　　六洞桥，顾名思义，就是六个洞，一座桥。上初中，我才结识了六洞桥，那时候，就学会走在上面，摇摇晃晃。

　　我没有想过在六洞桥上喝酒聊天，更没有想过在六洞桥上谈情说爱。结果这些都是空想，不着边际。最有趣的是，六洞桥下有条河，人们都叫它，羊街大河。一部分是城里流下了的，一部分是罐子窑深山里冒出来的。一到羊街的六月天，三五同伴便去下河摸鱼，戏水，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天。从六洞桥下出发，直达一级电站，水也戏了，鱼也摸了，不曾拿回家而已。

　　有时候，还会远走数里，奔向二级电站，看二级电站天外天。待到夕阳西下时，拿出书，背古诗文，背单词，畅游在六洞桥滚烫滚烫的石头上，你问我答，我问你答。有时候，看对对恋人，夕阳，小桥，流水，走去走来，我们还会，悄悄地去听听他们的甜言蜜语，情话连篇。

　　约定六洞桥上，看夕阳西下，听流水哗啦啦，一醉许风流。

 

　　我的情，溢满羊街，因读书，因羊街中学，更因靠在三家寨旁的一级电站。雨天，我没有回家，便首次认识了电站，因安宁，一个美丽善良的苗族女孩，也因她，我学会爱上了坐在高悬的石阶上，眼睛瞪着对面的水流，看咆哮的时候，看汇聚一堂，直冲，碰撞预设物体的时候。

　　夏天水涨起来，若是你顺着河水来到了电站，你仿佛会发现：电站孤独地靠在三家寨，最陡峭的山坡上，冲刷着这片土地，见证每家每户迎来光明的奇迹。我们的到来，水才会流得那么湍急，才会呼吸急速。那日，我们笑着笑着，说着说着，天边的太阳冒出来了。久而久之，望着山那边的晚霞，我们不约而同的蹦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赶着黑夜的末班车，我们巧遇到鸟窝，还抚摸了小鸟，也许像抚摸新生婴儿那样。一个活体，多么灵动。

　　十余年了，电站没有改变，永远靠在那里。安宁和我，还有整个三家寨，只能是，关于童年爱情最深的回忆。

 

　　那个年轮，那个秋，唯一丢下，别样繁华的景致。当太阳鸟唱出了清脆悦耳的歌声。一辈子，你柔情似水的眼神，散发到白云，阵阵飘香。撑起潮湿的雨伞，沁透一地的缠绵。笑容，漫山遍地的花开，纠结的血液，在灵魂最深处，碰撞的地方，一起冰封，千载。因我是你的过客，或因你是我的过客。或许，我们彼此是彼此的过客。或许，我们彼此是彼此的错误。情愫，不知何故，却涌动了多年。羊街，你的微光，像一把枷锁，紧紧捆住。

　　一盏孤灯，邂逅远方。叩破寒冬的喧嚣，饮去爽快的杂念。一世情缘，呼唤几度相思；久久仰望。心底早已埋藏的露水，制成一滴烧酒，吞下。没有闪光的世界。等待，早晨。所有未知的光芒闯过暗礁，吞噬黑暗。来一段夜的，关门熄灯的邂逅。袭来最后一点暖意，然后，我会轻轻地，装订在你的梦里。

　　小时候，成长的背影，侵蚀了墙上的岩浆。身影，笨拙的挥之不去的声影。我想趁着一毫米的路段，为你铺上，这个冬天的地热。抹去，黯然神伤的诗歌，能够做的，栽种。来年的绿豆，一簇簇，一排排，在羊街的河水边上，钓上肥硕的鲜鱼。因世界，因羊街，因故乡。心中的挂念，缘起缘落，我的脚步，在悄无声息地向你走来。未来的路上，羊街大河的流淌，已注入前行的梦里。等待，你的足迹留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