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21

　　天刚明，一向爱睡懒觉的女儿便催促我起床。洗漱完毕，女儿便要求我陪她参加节日。我虽有事，但还是答应了。

　　牵着女儿走在路上，我老远便看见侄女姗姗站在路旁的一块小石上，呆呆地注视着打扮得花枝招展，蹦蹦跳跳而过的小朋友们。我走近问她。姗姗，爷爷奶奶呢？爷爷放牛，奶奶薅包谷去了。她半低着头，柔柔地答道。我抚着她的头，发还是湿润的。她应很早就到此站着了。

　　我从兜里掏些钱递给她，说姗姗揣着买些东西吃吧。她低着头，微微探出手，五指曲垂着。我将钱递给她。她没有任何反应，五指依然曲垂着。我索性把钱塞进她掌中，立刻又被风吹落了。女儿追着捡了回来，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你收下吧，她方才收下了。当我拉着女儿打算前行时，她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我。那眼睛，像是山间滴落的清泉，泠泠地滴到我心底，不加修饰地表达着她的渴望。

　　我俯下身子牵着她的手，呜咽着说，姗姗，走，大叔带你参加儿童节去！她听罢欣然下了石头。白白的石上，两只黄色的脚印子整齐地排列着，那是她渴望的印记。

　　姗姗今年五岁，个子比女儿小得多。四哥去年离婚后，便打工去了，把照顾姗姗三姊妹的责任丢给了年迈的父母。伯父伯母都已过七十，一边要种庄稼，一边要照顾孙子孙女。繁重的农活让他们没有时间好好照顾孙子孙女。

　　姗姗从小身体不好，矮小消瘦。在寨里，同龄的孩子都不喜同她作伴。很多时候，她就像一只被排斥的孤鸟，远远地看着同伴嬉戏玩耍。

　　姗姗安静沉默的表象下隐藏着倔强凶悍的性格。有一次下班回家，我便看见她同一个男孩打了起来，双方在地上打滚，撕扯在一块。忽然，男孩大哭了起来。我跑近后，只见她用嘴紧紧咬住了男孩的胳膊，双眼露出凶狠的目光。我强行将她的嘴掰开，男孩方才逃脱了。面对大声哭喊的男孩，她还是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脏话连连。造成双方殴打原因仅是几个男孩玩球时不小心碰上她。

　　在大人眼里，姗姗是礼貌乖巧的孩子，她时常帮爷爷奶奶干些家务。爷爷奶奶累了，她会帮他们洗脚。在同伴眼里，姗姗是个野孩子。她矮小消瘦，乱打、乱骂人，衣服破烂且脏……

　　到学校，姗姗紧拽着我，不时好奇地看着四周。

　　我把姗姗同女儿领到一处空地坐下。台上，学生们身着五彩缤纷的衣服，表演着各式各样的节目。女儿使劲地鼓掌着；姗姗却沉默不语，安静地注视着台上。此时的她，放佛又踩回了那黄黄的脚印上。

　　“小芳——小芳——爸爸妈妈回来了。爸爸，妈妈，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不打工，就没有钱给你们买衣服，买好吃的啊。”当舞台上传来这样声音时。姗姗清澈的眼里，两股清泉冒了出来，顺着稚嫩的脸庞哗啦啦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