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2

　　张德厚大学毕业后，顺利地通过各项考试和考核，成为育英中学的一名教师。

　　育英中学是我县建设最好的乡镇初级中学之一，所在地是县里的第一经济乡镇。当地经济繁荣，交通便利，校园环境幽美。

　　到育英中学以后，张德厚担任初一(15)班的班主任并从事该班的语文教学。他特别热情，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工作中。

　　张德厚对学生要求极其严格，班上那些品行恶劣的学生都先后被他给了下马威，都改邪归正。

　　张德厚所带的班级班风特别好，师生团结拼搏。在学校的各项评比中，他所带的班几乎拿完了学校三年内的所有大奖，到初三毕业时，他们班的中考成绩居然超过了实验班，各科成绩与进校时相比均翻了几翻。

　　省市级优秀班主任、先进教育工作者、德育骨干教师等一大堆荣誉称号接踵而来，张德厚成为该校以致该县最红的名师，曾多次受邀到省里、市里搞讲座，他的生活充满掌声和鲜花。

　　张德厚觉得，管好一个班的秘诀在于抓好纪律、建设好班风。他觉得非常奇怪，在育英中学这样的环境里，其他教师为何教学成绩平平，有的老师还居然被学生给气哭了。因此，张德厚特别得意，对自己未来的教学工作充满了信心。

　　新学期又将开始了，张德厚已经准备好再承担初一的班主任，再大干一轮。就在开学前教师集中开会的那天，会前校长笑眯眯地把张德厚邀请到办公室，热情地给他泡了一杯茶后说：“张老师，我们的王校长由于工作精力有限，这个学期就不再承担毕业班的班主任，主管营养餐工作。我纵观我校一百多名教师，唯你能接任王校长的班主任工作，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张德厚没有思想准备，竟然一下子蒙了。校长接着说：“这个班是今年我校初三年级最特别的一个班，学生大多是领导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你能带好这个班，你的人气就——”这个就字拖得很长。“校长，我怕……”还没有等张德厚说完，校长抢着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支持你，就这样定了吧？”校长亲切地拍了拍张德厚的肩膀，张德厚点了点头。

　　张德厚接任初三的班主任，心情自然紧张。他想，接过这个班后，只要认真抓好前面的工作，让学生有了好感，以后的事就好办了。果然，张德厚第一次走进教室，班上便响起激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当然也有几名学生趁机做鬼脸。

　　很快这个班就似乎被张德厚给驾驭了，在他的带领下，学生成绩一路攀升，第一学期半期考试时，张德厚所带的班级又有了新的突破。校长为了嘉奖他，下令把一间位于六楼的资料室搬出，让他住下。

　　就在入住寝室的第二天，张德厚照例给学生精讲半期考试的试卷。张德厚的教学被课堂上发生的一件事打破了。他正讲课时，班上一名叫赵虎的男生多次生伸手到前排摸捏一位女生，这位女生扑在桌子上大哭。

　　这一切张德厚看到了，班上的所有同学也看到了。张德厚非常生气，可赵虎却嬉皮笑脸。教学无法进行，气氛一下变得不可收拾。

　　“站起来！”张德厚大吼。“没在你家！”赵虎说。张德厚更加生气，可赵虎如匕首般的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张德厚，露出一种威胁。他走到赵虎身旁，伸手想拉赵虎站起来。

　　突然，张德厚眼睛闪过一团火星，原来是赵虎狠狠地给他的左眼一记拳头。张德厚向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摔倒了。他万分恼怒道：“你还敢打我？”便一耳光过去。

　　赵虎鼻子流血不止，蒙着鼻子走了，在出教室门时还骂道：“你给老子等着瞧”。

　　张德厚想继续给学生讲解试卷，但心绪烦乱，眼睛也很快就肿痛得无法坚持，就停止了。后来他才打听到，与他冲突的是镇上首富赵牛的儿子。

　　开始，张德厚有些害怕。想到是赵虎犯错在前，还是他先打了自己，又想到校长曾经承诺要支持自己，便很坦然了。

　　第二天，赵牛便带着儿子领着一群人赶到学校。赵虎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异常，但却说头晕得厉害，要求张德厚带到医疗设备好的医院检查。张德厚左眼已经无法睁开，便与赵牛父子理论……

　　后来，在教育局、当地政府、教管中心、派出所、学校等部门协调后确定，张德厚与学生发生冲突，是他方法不当所致，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张德厚肿着眼，带着赵虎父子在各名牌医院之间穿行。到校长出面求情解决时，张德厚已经支付现金近十万元。张德厚负债了。

　　事后，张德厚正热恋中的恋人分手了。他时时想起母亲揍鸡蛋钱给自己交学费的情景，想起多病的父亲，想起所发生的一切，便整天以泪洗面，不久左眼就失明了。

　　下学期开学后，张德厚在班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威望，班上学生迟到、旷课、不值日、课堂上与老师顶撞等现象屡屡发生。张德厚收集学生家长的联系电话，大多学生都不愿提供。张德厚所带的班级乱了。

　　一天课间，张德厚班上的朱兴同学在下楼时不小心摔倒，摔落了三颗门牙，右臂也严重骨折。张德厚又因安全教育不得力赔了五万元医疗费。

　　此后，张德厚每日头发凌乱，衣冠不整。校长看到他，便早早地躲开了。夜里他常常被噩梦惊醒，总大叫：“学生出事了。”

　　快中考了，张德厚的学生更加难以管理。

　　一天早上，李畅同学缺旷，张德厚拨打李畅的电话，电话已经关机。打电话告知其家长，无奈怎么也找不到李畅家长的联系号码，因为开学时李畅就没有提供家长的电话号码。

　　中午，派出所打电话给校长，在一条河边发现了李畅的衣裤，衣服里有李畅的《学生证》，该同学可能溺水身亡，正在搜救。在教室里辅导午自习的张德厚听到消息，立即瘫软在地上，裤裆顿时就湿了。张德厚全身抽搐，直打哆嗦道：“出……大……事……了，死……人……了……”班上几名高大的男同学才把他拖到寝室里。

　　在寝室里，赵虎和朱兴又浮现在张德厚眼前，他摸一摸已经失明的左眼，摸一摸枕头下的借款凭据，摸一摸破烂的被子。张德厚牙关一咬，努力从床上爬起来……

　　一会儿，李畅的家长就领着一群人赶到学校，逼着校长同他们直向张德厚的寝室冲去，李畅家长在上楼时说：“我家娃娃没有上课，就要打电话告诉我……”。校长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骂道：“怎么管理的，学生没有来上课都不打电话给家长联系，这张德厚要把我害到什么程度……”。

　　当他们赶到六楼，踢开门，张德厚不见了，只见窗子打开。校长从窗子伸出头往下一看，腿软了。窗下，张德厚躺在血泊中，脑瓜崩裂，不动了……

　　下午，李畅在网吧中找到。原来，他的衣裤昨夜被盗贼从窗子里弄出，把衣裤里的现金和手机都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