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3

 

　　想起你，我想起了板底。

　　这些年，我走遍威宁大地,忘却不了的，是板底。魂牵梦绕的，依然是板底。

　　不止是因为板底有神秘的《撮泰吉》，欢快的《阿西里西》，粗犷的《铃铛舞》，霸道的《敬酒歌》，更主要的是，因为你。

　　QQ视频里，你的美一览无余，惊艳了我的眼眸，我多想让时光停留;手机短信里，你的温柔扑面而来，暖到心窝里。

　　曾记得，叫一声阿表哥呀，巍巍的芦虹高原，十年或十三年才一绽的拖铺花，瞬间齐刷开满心的旷野；

　　喊一声阿表妹哟，山山岭岭的索玛花，顿时热热闹闹，在轻风里摇曳着完美的身姿。

　　一步三回头的凝眸，因为你。

　　一咏三叹的浅斟低吟，因为你。

　　哦，阿表妹,那些单身的岁月，我恨我怎么没遇到你。遇到你的时候，我已不再是单身。

　　然而。想念却可以。思念也可以。

　　你说你爱喝酒，板底的咂酒百喝不醉，醉后也不会胡言乱语。

　　你说你爱跳舞，板底的千人铃铛舞，常跳不厌。

　　唱着欢快的阿西里西，我多想牵着你的手，跳到天荒地老，舞到海枯石烂。

　　披上你飞针走线的幸福，我一路跌跌撞撞走过好些年。

　　你还好吗？你在他乡还好吗？每次来到板底，我都在想象你的模样。

　　你的欢声笑语，仿佛在耳畔回荡;你的高挑倩影，好像在眼前伫立。身旁走过的一个个彝家妹子，好像你，却不是你。

　　感觉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转眼便是青春飞扬的少年，再一转眼，便是韵味十足的此去经年，抑或容颜衰老的暮岁年华。

　　远了，童年的记忆，记忆里的贫穷、野蛮。

　　远了，少年的回味，回味里的苦涩、偏远。

　　而现在，然此刻，青春恰好，风光恰好，阳光正好，清风也正好，幸福正好。

　　因为你在，一切美好皆在，一切想象都在。

　　你走后的板底，为什么，我的心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而板底，却无所不有。勤劳善良还在，热情好客也还在，大碗喝酒在，大块吃肉在，歌声在，舞蹈也在。

　　“酒醉心明白，脚手动不得。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喝了一杯再走，喝了一杯再走。”

　　妹妹，心中的妹妹，耳畔，你的歌声再响起;眼前，你的身影再浮现。

 

 

　　以一个家族命名的河，与以一个地域命名的河，有什么不同？

　　行走在马摆河畔，马摆家是欣欣向荣，抑或是灰飞烟灭，你不去关心，也不去过问，你只关心河流清澈不清澈。从哪里流来，又将流向哪里，也从不叩问。只要河流一直在滔滔流淌，你就心满意足了。你说，你且管它马摆河，还是可渡河，还是滚滚珠江。

　　两岸山峰高耸，就任其高耸;两岸山岩陡峭，就凭它陡峭;两岸草木枯了一秋，就枯吧，荣了一春，就荣吧。这些大自然的杰作，你说，你姑且一言不发。

　　但面对于灵性十足的马摆河，你却无法保持沉默不言的状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才朗诵出第一首，窈窕淑女，就从诗经里走出来，站在悠悠的马摆河畔，惊艳了整个夏天。从那一刻起，你就把她揣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想了一天又一天。

　　你说，就让思念的马摆河，日夜不停地从她的窗前，波涛汹涌而来，波涛汹涌而去，那些杂乱无章的过往，一同留给时间去断章取义，留给世俗去闲言碎语。

 

在祖安山吹风

 

　　祖安山是贵州威宁的四大主峰之一，2833米的海拔足以见证着一个高度。

　　我曾不止一次登上祖安山。

　　在祖安山，没有什么比风更自由了。东南西北，前后左右，风是如此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想怎样怒吼，就怎样怒吼，从来没有在乎人世的看法，也从不在意世人的评说。

　　不像我。在人间，在尘世，许多时候顾虑重重，想说的出话不敢说，想做的事不敢做。许多时候，生得猥猥琐琐，活得卑躬屈膝。

　　在祖安山，我不如一棵草，也不如一块石头。

　　在祖安山吹风，我想起了把童年放牧在山脚大小百草坪的时光。

　　在祖安山吹风，我想起了与你一起把青春放牧在百草坪的日子，不止一次想起了你的美与好。

　　在祖安山吹风，山风不懂我的思念，世人不懂我的痛苦。

　　没有谁知道，在祖安山，我曾不止一次呼喊你的名字，而你的名字却伴随山风远走；我曾不止一次想起你的娇容，你的娇容永驻我的心里，风吹不走，时光也带不走。

　　在祖安山吹风，山风每一次呼呼而来，都没有带来你的消息。山风每一次呼呼而去，却带走了我的思念。

　　或许，在这繁琐的人间尘世，我的孤独与寂寞，曾经，你很懂，就足够了，为何还贪心天长地久呢？

 

 

　　或许我们的故事，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演出，结局一开始就已注定，只是个中的剧情，你我都说不清道不明。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一次不经意的相逢，抑或是一个不经意的问候。

　　在乌江源头，在祖安山麓，在草海湖畔，你孤单走过的地方，就是我思念拔节的世界。

　　还记得阴雨连绵的那个秋天吗？还记得在百草坪一起晃悠的日子吗？还记得碧波荡漾的草海里，那个斜晖脉脉水悠悠的黄昏吗？

　　原以为我们会携手天涯海角，相伴地老天荒。怎料命运是一只无情的手，狠心地撕开了美好。

　　或许，美都是稍纵即逝的事物。比如划过夜空的流星，比如在寂寞的午夜热情绽放的昙花。

　　终究，炊烟袅袅般的美丽，溪流潺潺似的美好，成为过往的回忆；终究，我们都无法逃出，世俗的枷锁，人生的无常；终究，我们与海枯石烂无缘，和沧海桑田没分。

　　怀一片寂寥的时光，你独自走向了乌江的那一头，把悠长的背影留给了我，留给了思念。那是秋天。

　　揣一片相思的无奈，我孤单地伫立乌江源头，张望你渐行渐远的方向，一场思念的雨纷纷而下，滂沱而下。

　　你知道吗？你走后的那个秋天，瘦小的乌江，思念开始疯长，暴漫河道，溢出理智的河提。  

　　你知道吗？你走后的那个秋天，我颗粒无收。视野迷茫，内心空空，伸出去的双手，就连一片风也握不住。

　　你知道吗，你走后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我独躺在时光的沙滩上，轻轻地把你呼唤。思念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把我淹没。

　　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你还好吗？而我的思念依旧，记忆依旧，哪些美好的过往，也依旧。

　　天涯漫漫，大地漫漫。昂头问苍天，此生，情归何处？俯首问大地，此世，与你情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