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阳，行走凤山寺（组章）
作者：张锋 时间：2018-07-27 阅读：218
捡塑料瓶的老人
五月端阳，行走凤山寺，山高海阔，天高云淡。
山中石阶，行人上上下下。
一对小恋人，满脸甜蜜，将两个空空塑料瓶，抛在石阶旁的草丛里。
空空的塑料瓶，躺在青青草丛里，近在咫尺的垃圾箱，孤单无助。
沿着石阶行走，灌木丛、草地上，空空塑料瓶，摆满一地忧伤。
人来人往，这些空空塑料瓶，与他们有关，又与他们无关。
他们习惯丢弃，不习惯捡起，更不习惯对着一个空空塑料瓶弯腰。
唯有一位捡垃圾的老人，在石阶上，在草地上，在灌木丛里，佝偻着身体，身后拖着一个蛇皮口袋，捡起那些塑料瓶。
拾起一个个塑料瓶，老人总会拧开瓶盖，张开干瘪的嘴，吮吸瓶内的水滴或饮料。
从山脚到山顶，老人爬上又爬下，身后的口袋越来越鼓胀。
风来了，又有许多空空塑料瓶，在凤山寺的石阶上翻滚。
捡垃圾的老人，一路颤巍巍追赶那些翻滚的空空塑料瓶。
沉睡的醉汉
烈日当空，烘烤着你酡红的脸色。
脚步趔趄，凤山寺的路，在你脚下还不够宽阔。
独自发笑，独自言语，唯有山风明白。
一步一跟斗，五大三粗的身体一次次轰然倒下。
最后一次，从八级高的石阶上，一头栽进了灌木丛。
没有呼救，没有呻吟。
半截折断的香烟牢牢含在嘴里，一滴滴鲜血从伤口里渗出，脸上的酡红红得发紫。
索性就此躺着，天为被，地为床，杂草为枕，在凤山寺的半山腰，开始呼呼入睡。
从衣兜里滑落的一瓶小酒，孤独地陪你一起躺着。
沉睡在凤山寺的醉汉，忘却了忧愁，忘却了伤痛，忘记了家的方向。
算命师
算命师，蹲在凤山入口处，枯瘦的双眼紧盯那些善男信女。
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来荡去，污黑的双手紧握一把把竹签，眼神里诡秘莫测。
算天算地，算官算财，算前生算今世算下辈子。
问过生辰，问过八字。看过麻衣，看过手相。
竹签在筒里摇得噼里啪啦。
捡起落地的竹签，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枯瘦的手指不停地弯曲和张开，嘴里的唱腔越来越高亢，唱词却越来越模糊。
在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大汗淋漓里完成神给予的神圣使命。
善男信女，目光满是虔诚，毕恭毕敬奉上一张张纸币。
算命师，从满脸皱纹里挤出来的欣喜，跟随纸币牢牢揣进腰包。
算命师，继续蹲守，继续诡秘莫测。
奢侈的安静
半山腰，羊汤锅一字排开。
吃客，红光满面，袒胸露乳，推杯换盏，猜拳行令。
林间草地，塑料袋空纸碗餐巾纸，点缀其间。
寺前广场，烙锅店、烧烤摊，烟雾弥漫，包围寺庙的香火轻烟。
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起风了，一个个鼓胀的塑料袋，在天空飞舞。
此时此刻，安静对于凤山寺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