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03

 

　　你总是叙旧，唠叨你的云南。

　　想念大竹林的河湾。

　　三十年后，我从云南路过，看到您儿时的河湾，河湾里晚归的鸭群，仍在记忆里回圈。

　　尘世的风撕裂走过，看不见外婆站在河岸。外婆，您跌跌撞撞的样子，怎么把回忆铺满。母亲，那年那月那天，您汗流浃背地背着幼小的我与外婆在寒冬偶遇。害外婆大哭一场，哭她的柴什燃尽，哭她的油枯灯灭，哭她远足的独女未归……外婆，您恨这囤积的冬雪吧，是它在你的竹林久久滞留，阻隔了你的思念。到底要覆盖多久，外婆狠狠地用拐杖敲击。母亲的大竹林，外婆的大竹林。为何总是无休无止的冬。

         

二

 

　　门前如此辽阔，您可以远眺年少的时光。

　　外公依旧健在，提着寒光闪闪的镰刀，爬上高高的山梁，把我们的归途照亮。那时庄稼都是外公的，我抱住刨起的大洋芋傻傻笑。擅长针线活的那个姨娘，已在炊烟里苍老。外婆屋后盛大的核桃树，只剩下干枯的丫枝，鸟儿已不在歌唱。外婆，外公，我只听松涛阵阵，山谷低鸣，思念的泪水为何千行。透过车窗，谁的眸子不再透亮。母亲的云南 ，总让我皈依，总让我寸断肝肠。

 

　　如果你还爱我，请把目光向下，让我凝视群鸟，在枝头栖落。趁我的思念还在，我奉上这朵雪白的百合。一切都是迟到的孝义，我该如何偿补。来，母亲。我们一起诵经，为外婆诵经，连同衣衫褴褛的外公。他们，都已站在苍凉如水的夜色里，等待与我们对视，距离并不遥远，伸手就能可及。虽然，尘世庞杂，又凉薄，我却把所有的歉意写在风中，让山谷为我传递。母亲依旧沉吟着，似乎在与外婆隔世低语。我知道，他们在诉说，诉说云南，以及云南的那条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