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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09

生与死(三篇)

作者:张锋 时间:2019-01-09 阅读:210


 暖不热身体的酒
 
  冬夜,冷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雪花漫天飞舞,村庄雪白无边。
  你在无边雪地里,踉踉跄跄前行。
  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踩碎身后一地雪花。
  从不离身的酒瓶,紧握手中。
  没有成家立业,你同酒瓶相依相偎走过四十年。
  趔趔趄趄推开家门,仰起头,喝尽瓶里最后一滴酒。
  喝了一生的烈酒,再也暖不热你逐渐僵硬的躯体。
  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掩盖了你歪歪斜斜的脚印。
 
焚烧棺木
 
  工作不如意,生活不如意,家庭不如意,你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时,酒不是一剂穿肠的毒药,而是一剂忘却苦与痛的兴奋剂。
  沿着喉管而下穿过五脏六腑的酒精,逐渐麻木了你的神经,蚕食着你越来越瘦弱的躯体。
  那夜,戒酒三月的你,将一瓶烈酒与眼泪一同饮下。
  从村庄去往县城,奔驰的车轮碾压着你逐渐微弱的呼吸。
  从县城回到村庄,奔驰的车轮载回你冰凉的躯体。
  你为老父提前备好的棺木,却提前装下你的躯体。
  移风易俗,只能把你送往县城火化。
  抬起棺木,三个年幼的孩子走在送葬队伍前头,老母昏阙,瘫痪的老父老泪纵横。
  接棺车旁,你的躯体再次从棺木里移到车上特制的棺材里。
  不能随你一同运往县城的棺木,就地刀砍斧削。
  一根火柴,一堆枯枝,棺木化为尘土,亦如你化为粉末一盒。
 
妈,你咋这么走了
 
  八十六岁的老妇人,膝下六子一女。
  老妇人,独住一屋,独自一人生活。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染病很久的老妇人,想对儿孙们交代后事。
  想着入赘邻乡后几乎不回老家的大儿子和三儿子,想着远嫁他乡的女儿,想着二儿子、四儿子、五儿子、小儿子家那总忙不完的家事,老妇人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停地咳嗽。
  咳嗽声在无尽的黑夜里消散。
  曙光初现,老妇人永远停止了咳嗽。
  “奶奶死了,奶奶死了……”一早来观察老妇人动静的大孙子,一路奔跑一路大喊。
  大儿子和三儿子立马赶了回来,二儿子、四儿子、五儿子、小儿子马上放下家事,大家齐刷刷来到老妇人屋里。
  “妈,你咋这么走了?”六个儿子挤出一颗颗眼泪,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