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04

刘　佳

　　我们长时间蜗居在小城，身上的油烟味越来越重，某一个安静的夜晚，这股油烟味会突然让你顾影自怜，惊慌失措，你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呛着油烟的房间，于是便有了这一次大年初二的徒步之旅。这种行走本身就是欣喜的，何况它还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何况还有四千多米的高山湖泊与你邂逅。

　　因为兴奋，头天晚上没有睡好，从威宁到巧家的途中，我几乎处于昏睡状态，朋友们几次下车拍照都没有惊扰到我。

　　傍晚时分，我们七人驱车赶到药山脚下，那时，太阳已经西下，近处的村庄和小山隐退在阴影里，远处的药山则高昂着头，独享着夕阳的余晖。栏桥上，远归的青年在嬉戏，新年的慢节奏让这些在外打拼的农家少年享受着难得的好时光。

　　进山的路一波三折，景区的大门封锁了，为了防火，不开放。但我们从几百公里远的地方赶来，怎么能轻言放弃！这个时候，领队过过的经验优势就极大的凸显出来，根据地图指示，另辟蹊径。终于，在我们的真诚保证下，护林员默许我们第二天可以进山。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们早早的醒来，原来我们睡在那么美的村庄里！朝霞映照着远处的山脉，眼前一片金黄，松林在微风中慵懒地摇来晃去，村民牵着马行走在田坎，阳光洒在我们的帐篷上，几只小狗在院坝里嬉戏，被女主人呵斥后，他们退后到稍远的墙角继续游戏，这一派田园风光，要不是行程安排，我愿在这里逗留很长一段时间。

　　主人家在我们之前起来，昨天他家请人修房子，帮忙的人闹到半夜，但今天早上他们依然得早起，因为要去帮邻居栽洋芋。昨天晚上，我留意了一下他们家的晚餐，虽然还在过年，虽然是请帮忙人吃饭，但桌上连酥肉、豆腐果等起码的硬菜都没有。忙碌了一年，按照习俗，本该好好享受三天，但他们等不及，种完庄稼，他们都要出门打工。（太多农民朋友以最忙碌的姿势努力着，以最简单的方式敷衍着自己，我们为自己的莽撞惭愧，虽然不多，但付出的烧火费、导游费和吃饭费不至于让我们后悔和羞愧）。

　　唠叨了半天，现在开始说登山的事。上山一天，下山一天，两天的时间里我只听到过三声鸟叫和遇见五个迷路的村民，诺大的群山再没见到其他生物。满山满野的竹林、草甸、溪流、湖泊组成一幅壮美画卷，与远山、夕阳村庄相互辉映，使我们的行走在艰难中不时出现惊喜。

　　由于经验不足，一开始老九和我紧追向导的步伐，走急了，加上山路陡峭崎岖，没出多远就出现了心跳急促和恶心现象，看着茫茫长路，我们顿时失去了信心，连忙寻求马帮的帮助，导游联系了好久，过年，找不到马帮！当然不可能撤退，最好的办法是减轻负重，把稍重的干粮分给大家，轻松了许多，继续上路。

　　过过说的对，要相信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开辟出来的道路一定是最科学的。沿着一条细细的山路斜行而上，我们到达了第一个小山头，这时已经中午，火红的阳光洒在山脊上，远处的村庄似乎就缀在天边，微风习习吹过，我们在一处树荫下歇下来补充能量。每次出行，分享食物的时候都无比欢悦。围成一圈，各自拿出背来的家伙，边吃边聊，那份惬意堪比高级餐厅，有时更甚，因为身心自在。那天中午，我担心长胖，吃的有点少，以致傍晚时分艰难寻找夜栖地时，老九那只肥美的鸡腿一直在我眼前晃荡。

　　从山下往山上看，山顶似乎一片荒凉，但是，当你走到山巅，你才明白大自然的神奇鬼魅，满坡的草甸和矮竹层层叠叠，没有尽头。那些厚厚积雪下叮叮咚咚的泉水声，那些藏在阴影里和草甸下的积雪，他们是如何在整天晒着太阳的高山上留住自己的啊！山巅原来如此精彩，如不是位置的改变，我们竟要坐井观天了。

　　说到这里，来介绍一下我们此行攀登的药山。药山位于云南省昭通市巧家县境内，总面积20141公顷，最高峰海拔4042米。药山自然保护区除了有半湿润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还有众多中药材和高山湖泊，对于徒步爱好者来说，这里是心生向往之地！

　　第二天早上，当我们与大小龙潭相遇时，你因为曾产生这种向往而备加感谢自己。那是怎样的一种蓝啊！干净、纯粹、透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赞美，但是，这又怎么能通透的把它表达给你呢，我想，我应该带上你！一半在冰雪覆盖下铮铮发亮，一半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一白一篮的切割交融，也许是山上哪位神仙的神来之笔吧！此刻，我以一个女人的思维，把你裁剪成一袭拖地的长裙！

　　徒步的魅力就是这样，艰难的行走，意外的惊喜！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们的上山之路是如此艰难，以至于向导希望我们沿途返回的时候，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死都不干。是的，不仅仅是道路艰难，没有惊喜的回头路也会让我们失去勇气，于是，一致决定，探路下山。

　　这一路，道阻且长！

　　一开始我们在密林中爬行，手被刺戳，脚被划破，到山下农户家时，老九从大脚拇指上挑出了一颗刺，几天后，她又在另一只脚上发现一棵（老九痛神经之不发达，一度让我们大笑和羡慕）。

　　从密林中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辗转到沟壑里，没走多久，我们就从刚才的欣喜中蔫巴下来，因为山体切割深，干涸的河床陡直而险峻，许多地方巨石横空而出，有些地方，必须脱了背包，在向导的接应下才能下去。就算这样，还是遇到了无法跨越的障碍，巨石太高，翻不下去了！此时，天已经快黑了，笔直的道路让大腿痉挛，脚拇指被抵得生疼，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回头，大家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一群思维跳跃、不拘一格的疯子，真的是不疯魔不成活！

　　的确，天无绝人之路！领队和向导几番周折，硬是从悬崖边开出一条惊险道路，大家扯着树枝，一会儿用爬，一会儿用溜，有时甚至是滚，第一次参加徒步的蓝鹏脸色发红，嘴唇皲裂，他已经到了极限，发誓再也不会参加徒步了。

　　4000多米的山，我们从11点多开始下，晚上8点多到达农户家，时速是每小时400多米，这组数据足以证明其中的艰辛！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比如说善变，比如说遗忘，当我们在热情的村民家洗干净尘土，吃上热乎乎的饭菜的时候，路上的艰辛已被抛诸脑后，就连那些个狼狈也变成了美好的回忆，更好笑的是，几天以后我们聚在一起，谈到下一次出发，发誓不再参加徒步的蓝鹏赶紧寻问购物网址，他又要添置徒步行头了！

　　不走回头路，有时是因为我们不能，有时是因为我们没有勇气。人生的路犹如徒步，一直向前，挺一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次徒步还有两个小感悟与大家分享：当我们垂直下行，脚趾被抵疼，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的时候，米把长的横行路对我们来说就是幸福。我想，生活中我们也不要一直望向远方，制造并感受到当下的每一个小确幸，幸福才会围绕我们！第二个感悟是，当你自律的时候，你就在遇见最好的自己！徒步中，尽管负重多，尽管行路难，但我们没有把任何一粒不可分解垃圾留在山上，药山在我们去之后和来之前一样干净美丽！我们为自己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