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除去风声尽是空无（外四首）
作者：苏勇 时间：2019-03-28 阅读：185
回头，除去风声尽是空无
挂纸，烧香，奠酒之后
我们坐在坟前，喝尽剩下的酒
有时将亲人的前身赞颂三声，或者
调侃两句
我们回头，亲人一动不动
除去风声尽是空无
我们猜测，风正将我们的喧哗写成空白的信
装进棕黄色的信封，寄到地下
蓝与蓝相撞
我站在高原的一片废墟上
远处的湖泊，收到禁止划船入水的通知
水的碎片，从更远的远处挤压而来
晃动了天空那几朵云
树木被新种植下去，三月登陆它的枝头
那么多的三月，堆积在空中
时间已经有了高原的骨骼
划过时，在大片大片的蓝天留下纹路
那些硬和软的织体，将废墟上的我切割
我的碎片，回到水里
今日
今日无雨
道路托举着凌晨的懒散，公车驶过
上下空无
我用古典音乐打扫耳朵，把自己
腾挪进雾里
在突然无雨的今日变成一颗黑色的水滴
这滴水
三十年来还没落到地下
它只增加重量，不停给自己向上的力
今日，比如它不停进食
在三十米大道吃下衣服，天桥上吃下讨口子
南关桥旁吃下了自己工作的单位，那个黑色的碎纸机
在喉咙卡了那么一瞬
火塘
夜把光亮交给火塘，窗台上的煤油灯
怎么跳跃也融入不了黑暗
那时候，我们六个亲的唐的兄妹
围坐在火塘边，听爷爷讲他过去经历的事情
爷爷年轻时，打过虎，扛过枪
当过先进，到过北京，在各地宣讲
每次讲到精彩处，他光秃秃的牙床就抖动得很快
火塘的火焰听得激动了，也跟着突突乱跳
四周的黑暗紧紧围拢，我只看见火塘的光变得锋利
仿佛快要割掉我的喉咙
观水
水塘在老家凹下去的地方形成
这些年来，水已经向泥沙交出了许多深的部分
那些浅的地方，已经推不开岸
泥土往上涨的不只是水塘的地方
曾经年长的人们渐渐去世，总有一天
我们会直面死亡
就像现在，我们怀揣鞭炮、香纸
几瓶酒和一些食物去与地下的亲人交谈
用清明节这个日子一年一年互相接近
当水消失，剩下泥土自身
我们必将带走一部分，拢高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