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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10

息烽夜话

作者:王近松 时间:2019-04-10 阅读:211


 一
 
  我有一些故事,就像风来了,树摇晃。
  乘坐高铁来息烽,到息烽站下车,车走了,轨道还在,我和穿着红风衣的Negev也留在这里,那些故事随着肉身的停留而产生。
  下车,沿着曾经人们走过而躲起来的脚印走出车站。
  站在街道上,行人和车流还是之前的速度。
  阳光会打磨铁轨,自此铁轨需要检查;雾色包裹城楼,城里满是风雨的味道。
  我和Negev刷车票出站口,在雾色里发现生命的短暂,在雾色里探索,就当是给浪费的时间找一个借口。
  不管选择503路,还是501路,穿梭在这些在城市里的交通工具,都承接了一个义务,为我们到达所想去的远方提供了方便。
  假使没有酒,夜里孤独的人是否会自醉,自醉的人在息烽能否遇见黄粱;假使没有遇见,之前蜷缩于屏幕上的谎言是否会被拆穿?
  在诉说,绵绵细雨滚动下来。
  不去想,一只乌鸦,在夜里讲述的是生还是亡?
 
 
  在息烽,再遇故人。
  往贵阳坐高铁,第一站就是息烽。
  参加活动的人士从四面八方来,相聚华公馆,在签到处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姓敖的文学爱好者。“之前开会的时候好像遇见我。”她说。
  突然发现,茫茫人生,人生何曾不相见,在相见是何时?
  雾锁清秋,却锁不住内心的怅惘,锁不住梦境。
  在息烽的夜里,丝丝小雨何时停?夜话说不够,蘸上一点酒,点上烧烤,便如流水般细淌,上游、下游皆是生活,皆是碎语。
 
 
  奔跑的公交车里,不一定有我们的座位,走过一条街,也并非就能买到适合自己的礼物。
  大雾弥漫的夜里,谁是夜归人?
  踏着水行进的人,将脚踩在水中,他并非有意的,他只是喝醉了。
  当我们不能面对一些现实的时候,泪水也洗刷到很多痛苦,哭的人不在意,看着哭的人内心会乱如麻。
  在息烽,还有多少话是不能说的,还有多少人是不能遇见的。
  十二月,从唐兀里抠出一些故事,喝了酒,就真的成了故事。
 
 
  在息烽,夜里很安静。
  尽管街道上的车辆行驶,内心也不会那么慌乱,一位摄影师朋友约我去看电影,最后时间都荒废在聊天上。
  还没来得及去,就发现天黑下来,将白天的梦想打折。
  一个人住双人间,属于两个人的澡巾一个人在用,不属于我的矿泉水都被我用来泡泡面了,一个人的时间多是在水壶里煮过的。在息烽的几天,也常跑去梅姐、钰姐、阿哲哥他们的房间,大家在一起,时间就如同一壶水烧开泡了茶,最后由大家一起分割。
  在房间里,一个人坐着看电视,动画片完后,我调试过许多频道。
 
 
  第一次参加省作协的活动,就像一只鸟首次飞翔,内心雀跃而略有紧张。
  来自全省各地的诗人、作家、文学爱好者,就像蜜蜂出去采花粉回来,又回到一个点。
  白天有讲座,夜里多数时间大家都是自行安排。也有一个晚上,著名诗人、《莽原》杂志副总编审晓雪老师为大家抽出时间来讲诗歌创作,这个夜晚是难忘的,尽管华公馆的灯会熄灭,而那些场面始终在脑海里,永不褪色。
  在息烽,那位叫何鹞的姑娘是必须提到的。她特地交代“下课”之前给她发短信,告诉她我要吃什么,提前让厨房准备,她剪着短发,在第十一届民族文学培训班上代表学员发言。
  我在《西望》上读过她的文字,清新隽永,如同息烽任何一条河流的水那般,读后又使人留恋。
  我看到息烽的山间,溪水潺潺,他们不分季节地向前走去,而人间的我们何不是这样?
  在这样一片土地上,十二月天气微冷,我们也可以互相靠近对方的耳朵,去聆听一些故事。
 
 
  在息烽集中营,日月留白,风瘦骨嶙峋。
  风啊,在这里收拾着残局。
  时光,没有辜负任何一个人,地下的白骨开始腐蚀,地上的水波皱纹四起。
  不经意间,时间就这样过去,而风还在山间执迷不悟,像醉了酒。
  在集中营,也有家属回来这里,他们的眼泪如同司马刚砸破缸中的水,喷涌而出。泪水冲出眼睛,在脸颊上流出水纹的丝路,而获救的只是内心暂时的痛楚。
  这一生,有多少痛苦要救赎,就有多少泪花四溅的场景。
  也有一些记者,拿着相机,站在原来杀人的地方,试图在相机里去寻找蛛丝马迹。
  我从未觉得岁月是一把刀,也从未觉得,我们可以随意地打发时间,而是我们总被时间打发。
  岁月划开的一些伤口,也许终生都不会愈合。
  那些在玻璃柜里沾满血迹的凶器,在和岁月较量。我们看到许多静默的子弹、枪杆,他们选择了安静,没有对比或许会少一点疼痛。
  在集中营,当年那些反动派刻下的字,已经弃暗投明,站在了现实的岸边。
  而光,梦想,有时也是反叛者。
 
 
  去玄天洞,雾缠着山。
  我们从石梯上往上走,越走越高,脚下的石梯已经向这样数年。
  脚下的石梯,它们只是选择了一个方式,在自己的世界坚守自己的良知和灵魂。
  路旁的树,秋天将皮脱下,春天又换新。
  树上住着鸟,住着虫子,如果有窥视和埋伏,就一定有被窥视和被埋伏。
  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他们的梦想并非自由,他们的理想并非财务和权力,他们忙碌着。
  布莱克说:“所有辛勤的蜜蜂永远没有时间悲哀。”
  天空洒下毛毛细雨,这是天空的献礼。
 
 
  七十多年前,杨虎城将军被关在玄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