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江诗稿（上）
作者：哑木 时间：2019-04-11 阅读：197
1.
牛栏江溜索连接起来的
不只是河岸和家园
这么简单的关系
更多时候，溜索连接的
是牛栏江人的生与死
是奈何桥，无可奈何的桥
它的桩，绳子，弯勾
都可以加上生死二字
你溜过去了，就是家
就是美好、就是团圆
就是白头偕老……
溜不过去，就是坠落
就是生离死别，就是
滔滔江水卷起你的肉身
滚滚东流去，最后又在某一处
将你轻轻送上岸
或者你就此投身于
圆滚滚的鱼腹，从此
不知归处。
2.
那么多人想着去牛栏江
无数的痴男怨女，流浪汉
伪诗人、叫花子，都想着牛栏江
仿佛牛栏江巨大的怀抱
能给予他们安慰
牛栏江毫不理会他们
是如何的痴颠，疯狂
伏地叩首也好、团团作揖也罢
她只是顺着落日的方向
裹挟着跳进她怀里的人
浩浩汤汤而去。
我也是来到江边的人
我也是抱着你，在江边
激动得浑身乱抖、仰天长啸的人
更是曾赤身露体走进江里
妄想着把自己的骨头、心
洗得干干净净的人
可是在牛栏江，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错的。顶多，我只能把你
轻轻揽在怀里，说，天黑了
我们回家。
3.
牛栏江水缓缓流淌，石头在江边
我在石头上，你在我身旁
此刻的牛栏江，是柔情的
江水流淌千年，还在一如既往
你在我身边，只是短短数十年
这样想着的时候，你
把你的小脚丫，伸进了江水里
江水，从你的脚丫里，轻轻流过
你咯咯笑着，欢喜的样子
让牛栏江的流水声，更欢快了些
只欢喜，我就抑制不住
自己的幸福。只要你高兴
我们就在牛栏江
一直在这样幸福下去
你在我身边，我在石头上
而江水，一直往远方流淌
4.
我们顺着陡峭的山路去江底的时候
你欢天喜地，阳光也追不着
倒是一插到底的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到达江底的时候，你更加开心
撩起朵朵水花四散开来
你哈哈大笑，继续撩起
更多的浪花
江边的村庄，将自己吊在
如刀削的悬崖上
赶集归来的人，用溜索
将自己溜回了家里
我们顺着赶集人的目光
开始返程。你追逐着阳光
走在了最前面。
我望着你的背影
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连太阳
都会推迟落山的时间
这么想着的时候，晚霞
果然烧红了天边。我们也到了山顶
晚霞映红了你的脸
你欢呼雀跃，欣喜莫名
我头晕目眩，抬起头
要把快出来的泪水叫回去
一抬头，你撩起的水花
全部到了天上，他们眨巴着眼睛
好像在笑话我，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5.
柔软的事物，大多化为流水
更多更轻更薄的，化身白云
最终贴身于高远的天空
当你抬头，星辰
已经取代白云，高悬苍穹
而流水奔流，沿途收留
更多的流水。山间乱石
则如人世，布满离乱
你随着春天，逶迤而至
春风长发飘飞，和你有些相像
我则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