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2

 

　　贵如油的春雨，终究难以祈盼，农人们便把希望寄托在绿肥红瘦之时的大雨滂沱，我也期盼摇曳的绿叶，可以嘀嗒作响，甚至噼里啪啦，最为畅快。

　　然而，骄阳依旧，偶尔的阴晴不定，也只是乌云闲来偶尔的徘徊，终究只剩下声声叹息，云破光来叶弄影不再唯美。

　　那些灰色的云层始终未能承载厚重的雨滴，人们期待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场景终究只换来远处山头那几声闷雷。

　　农人的期待与微笑伴随着颜色慢慢变淡的云层淡了，散了。一声声叹息伴随着卷卷烟圈旋转，上升，跌落的心烦意乱却沉重如山，又该怎样淡去，散去？

　　电话那头，爸爸唠叨着他的玉米地，雨水不来，庄稼不长，卷曲的玉米苗,煞是令人心痛。语气里都是无可奈何与不知所措。这语气，和幼年开学之时，极为相似。

　　我似乎看到了父亲在阳光里，专注着，汗水嘀嗒，仍不停地弯腰，挖坑，撒种，放粪，施肥，覆盖。

　　每一次弯腰，阳光都给他勾勒出一条金色的边，与这相伴半个世纪的黄土地定格，成了一副绝美的油画。

　　他偶尔抬头，看看远方，看看头顶的骄阳，又看看脚下的土地。满眼都缀满了希望……

　　当昨日的风缱绻成过往，当灼热的骄阳无情地屠戮着大地。庄稼地里那一株株幼苗，随着农人的哀叹慢慢枯萎。枝头上鸟儿的啁啾再也不悦耳，此时成了恼人的聒噪。

 

 

　　菜地里，从初春开始，播种下的那些饱满的希望，如今，渐渐干瘪，渐渐零落成心底的失望，以及落寞的叹息。  

　　本应该枝繁叶茂的豆苗，也只是在竹竿上苟延残喘，细小的叶片，以及那似乎不能承载大梦想的藤蔓，还有手指长的豆角，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煞是惹人疼惜。

　　如今，本来应该叶片硕大，蒂落瓜熟的小瓜秧，却呈现出病态。瘦小的叶片泛黄，那几朵小瓜花也只是虚张声势，水分缺失让瓜秧无法挂上可口的小瓜，期待已久的女儿，不停询问着，她还是天真的孩童，她只知道天热可以吃冰淇淋，却不明白干旱天气让她喜爱的瓜不能如期挂在瓜藤上。

　　此时，诗兴不起，似乎那些华丽的辞藻，也蜷缩到干旱的土地里，蜷缩成无奈。

　　地埂上那些草，也只是在风中无奈地摇着头。它们不再肆无忌惮地疯长；不再一直往施了肥的土壤上进攻；不再向着天空，勇敢地直蹿。

　　从初春，万物蛰伏的梦开始在阳光下吮吸养分，我便把一些美味也撒下，然而，每一次播种，每一次眺望，每一次期待，终究没有等来可爱的种子破土而出。

　　我想，农人们“春播一粒粟”，又洒下了多少汗水，那些“秋收万颗子”的期待，该是比我疼痛吧。期待从爸爸妈妈种下的洋芋堆里，刨出大洋芋的孩童们，也该很沮丧吧。

　　我们都在期待，期待一场甘霖，期待玉米地里卷曲的叶片，可以欢快地舒展腰身，期待人们寒暄时，那些无奈，那些担忧，那些唉声叹气，都变成满脸堆笑的问候。

 

　　酝酿了几个月的乌云，响了很多次的雷声，似乎是在演绎狼来了的故事，总是一次次将农人心里燃起的希望都一一击碎，最终，在偃旗息鼓时掀开天幕，露出蔚蓝的天宇。

　　而今天，像往常一样已经不再满怀希望，准备在这闷热的午后美美地睡一觉时，却听到雨打窗棂的声音，清脆，悦耳。

　　虽然雷声在远方炸裂，只传来余音袅袅，却也是将近两个小时的大雨滂沱，兴奋的我把门打开，冲一杯咖啡，倚窗，看雨。

　　风儿催促着雨帘，急促地抵达地面，大树不停地摇摆着，似乎要把身上的雨滴都抖落到树根上。

　　它们一定和我一样喜悦，往日的烦躁与不安，通通结痂，在唯美的诗行里，跌落成优雅的韵脚，那些平仄的故事，再一次令人心潮澎湃。

　　张望，望那些绿色的生命释放的热情，在大雨中绽放光芒；聆听，听久违的雨声，落在树梢，落在地面，还有窗棂上，合奏一曲乐曲悠扬；思虑，思那些跌落的雨滴，怎样一扫农人心里的阴霾，绽放怎样迷人的笑靥。

　　玉米苗、红豆藤，都在不停地扇动着叶片，欢快感染的心，激动不已。

　　如此大雨，定让庄稼地里的庄稼都酣畅淋漓了吧！今天，黄土地上播种的梦想也该重新启航了吧！今天，农人们应该展开愁容，露出久违的欢笑了吧！

　　今日，大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