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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5

十九号车厢

作者:王近松 时间:2019-07-15 阅读:209


   K854次列车从昆明出发,终点站在成都。
  在这趟车上,十九号车厢就像是专门为威宁乘客而设,每次放假,乘K854次列车回家,成了我的不二选择。
  在这节车厢上,大家讲方言,唱彝歌,聊家常。
  5月24日早晨我从昆明出发,在车上,一位女孩请我将行李箱放在高处,行李箱突然从高处落下,掉入人群中,行李箱从高处掉下,一侧砸到一位男士的头部,在女孩连声道歉后,男士虽脸上显得有一些无奈,却也说到:“没事,没事,都是一节车厢里的人,都去相同的地方。”
  列车从昆明站出发,带着阳光和温暖。昆明是一座人文气息浓厚的城市,生活在昆明,阳光从不偏袒任何人,那些从南亚翻山越岭而来的季风,时常在夏天给生活在这里的人带来春天的气息。
  在十九号车厢,我座位是85号,坐在我对面的,其中两位是到昆明旅游回程的威宁人,另一位是龙场镇易地扶贫搬迁户现在昆明务工的威宁妇女,他们都曾在昆明有过生活,而十九号车厢给我们的相遇提供了一个地点。
  旅游回程的人不时在车上提到她们的二姐和妈妈,在几个人谈论的过程中,我知道她们二姐,因为孩子将一位商人带到山上,抢了一万多人民币,后被判刑,而二姐比大姐都要显得苍老,列车在高处奔走,桥墩下那些干渴的玉米,那些去年风干的蒿,在阳光下也显得异常苍老。
  她们的母亲,已经喜欢上昆明这座城!早在十多年前到昆明,回去见人就说:“退休后一定要去昆明买套房。”而今天,退休后的父母在昆明买了房,在春城享受着不一样的生活环境。
  对于她们来说,这条路的两端虽是不同的省份,却都有着温馨的家。这趟车,特别是十九号车厢承载了无数威宁人和昆明人的记忆。
  车过曲靖,车里许多人开始聊起来,他们聊生活。在车上,一位背着孩子戴着头巾的回族妇女,在列车行驶的过程中打电话给她的亲人,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刷刷流下来,她的孩子已经五岁半了,还是不会走路,那双小腿就像水草一样,没有力量。
  昆明作为西南门户,这里的交通连接着四面八方,许多威宁人喜欢到昆明检查病,还有一些人将昆明作为移居的城市。列车只是让他们多了一种出行的方式,也让他们,可以在云贵两省的山间和大桥上看到远去的村庄和山川。
  在滇池,水中水草四季招摇着;在草海,水草同样四季招摇,两个淡水湖,滇池因红嘴鸥而闻名,草海因草而出名,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城市,总能找到一些类似的地方,让生活在异乡的自己显得并不那么思乡。
  在这节车厢中,我总是在不同的人身上看到父母的过去,或者看到我童年的模样。
  车厢里,一位孩童放声大哭,哭后就会快乐,而我一个近二十岁的人,我的眼里时常含有泪水,而我却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一位妇女,她说她来昆明务工两三年了,特别是去年,威宁实行易地扶贫搬迁,家从乡下搬到城里,在城中有了自己的家。孩子在外上大学,她和老公就常年在外务工,有时候也想回威宁的那些酒吧、酒店谋一份工作,却因工资而不想回去,但这条路使自己与家的距离更近,在外面务工,听到家中的老人病了,内心也会着急,而从昆明到威宁,列车只有一班,如果错过了,就要选择大巴,或者先到六盘水,再转车回去。有时候,回一趟威宁,错过的不是K854次列车,也不是十九号车厢,错别的是一些故事,甚至是一些感动和动容。
  我在十九号车厢听到别人唱一次山歌,而我在威宁下车,列车远去,十九号车厢又有其他人坐在我们的座位上,他们会在某一个站下车,而故事还将继续延续。
  回到家中,闲暇时耳边时常想起那歌声,那声音虽没有专业歌手那般赋有技巧,却生动地让人感动。
  在大地上,列车驶向远方,坐在车中的我们在大地上穿行,每个人都带着属于自己的身份,而十九号车厢,则将我们都命名为乘客,我们的前方只有车站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