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5

　　村庄罩上了薄纱，雾气在黑夜里翻滚。

　　屋后的竹林里，分明听到了鸟翅扇动的声音。

　　手电筒忽明忽暗，眨巴着眼睛。

　　我们跟在大人的身后，生怕一转身他们就消失不见。

　　月光穿过云层散碎地落在竹叶上，光影在地上摇曳。

　　手电筒所及之处，斑鸠扇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见。夜里的它们，最容易迷失方向，成了我们手里的玩物。把玩它们，弥补了心爱的玩具。

　　悠悠岁月，竹林依然伫立在那里。斑鸠的身影却在天边渐行渐远，像极了离开家乡的游子，甚是思念，却总是不回头。

　　而立之年，像个孩子一样走进曾经在黑夜里穿梭的竹林，那些记忆又被翻出来，只可惜曾经的玩伴已远走天涯，一地的悲伤成了河，许多愁绪在上面飘浮。

　　竹林里依旧斑鸠成群，曾经的少年已长大成人，走在他乡灯红酒绿的街头。

 

　　青春以它的名字诉说着故事，时间在人生的轨道上始终前行。

　　集满水的塘子晒干了，我们捡根树枝画出了乐园。

　　每天，我们都会来这里打沙包。即使黄土飞扬，我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心爱的玩具，只有粗布缝制的口袋，装上玉米就让我们爱不释手。装着我们的快乐，装着我们的童年，装着我们的记忆。

　　沙包擦着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头皮，呼呼直叫，我们像上了发条一样，上窜下跳，不知疲倦。

　　每每这时候，我们都沉浸在欢乐中，不管时间，更不论自己出来做什么。

　　我们忘记了父母交代的任务，天黑回家被母亲追着满院子嗷嗷乱叫。

　　星星跳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黄狗的叫声，断断续续，仿佛它统治了这世界。

 

　　小时候，尤其喜欢冬天。冬天来的时候，预示着要下雪了，离滑雪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光着脚，也可以玩得很高兴。没有专业的滑板，找一根竹子一分两半，放在火上烤一会儿。用手强制扳弯，用小刀俢整光滑，一副滑板就制作完成了，一个冬天的快乐就在这副滑板上了。

　　不管是下点小雪，亦或是大雪覆盖，我们都有自己的玩法，我们都能玩出独有的乐趣。

　　喜欢从坡顶一拥而下，因为那样更省力。由于惯性，也会滑得更远。这是我们都喜欢的滑雪方式，当然乐趣也是独有的。

　　为了增加刺激，有时候我们也会把其他地方的雪搬到我们的雪道上，即使北风凌冽，我们也无所畏惧，根本不用像城里的人一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那样反而不利于我们的发挥。

　　父母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父母实在无法管住我们，索性就不管了。

　　那样的冬天是有期待的，是有趣味的，绝不是呆在家里吹空调，生怕一出门就感冒。

 

　　黑夜，特别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们最是喜欢。

　　院子里的角落，猫起来小伙伴即使从我们身旁走过，也不会发现。

　　大人们，家长里短的谈论不停。小孩子，哪里黑往哪里钻。从来不管哪里有灰，也从来不管哪里会沾满灰。

　　几个小时下来，我们都是灰头土脸。即便如此依然掩盖不住我们的笑容，那时候我们是幸福的，从心里升腾的那种。

　　那时候，猫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心里是矛盾的。因为一个人待着，希望有人赶紧发现自己，同时也不希望自己很快就被揪出来，那样会很没有面子。

　　对于孩子来说，幸福真的很简单，每天如约而至，我们都会在院子里玩到瞌睡爬到眼皮上才回家，不知疲倦，也不会觉得枯燥。

　　房前屋后，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是我们的乐园。不会嫌弃形式的单一，不会因为没有道具而失去兴趣。

　　那些年的记忆，已随着远游的人儿奔走他乡。

　　这两个字眼，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农村走出来的我却异常熟悉，至今似乎都还有那味道。

　　秋收之后，这就是村子里孩子们的工作。似乎从一开始便注定，生在这个村子里，拾粪一定会成为童年的一部分。

　　老家对面是一座长长的山，老人们都叫它梁子。由于每年花山节都会在这里举办活动，所以我们都习惯性的叫它花场梁子。

　　小时候，这里是一片荒山。我们会和老人一起去这里放牲口，顺便拾粪。那些年，似乎只有拾到充足的粪才能为接下来的农耕做好充足的准备，而这项充满挑战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们这些小屁孩的身上，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似乎也没有谁拒绝过。

　　挎着竹子编的篮子，我们和老人就在这片荒山呆一天。老人们在坡顶唱山歌，顺便吃着爆米花，我们为了从大人们手里分得一星半点，总是任由他们摆布。

　　老人们最喜欢的方式，也是我们最喜欢的方式就是从坡顶滚到坡脚。大人们会给最先到达终点的孩子一点爆米花，我们却眼巴巴地望着，说不出是羡慕还是生气。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会沿着牲口走过的地方把粪便拾起来装进篮子。牲口的粪便本没有什么稀奇的，甚至没有人生来会喜欢这东西，可那时候的我们却深爱着，仿佛看见它就像看见地里的庄稼在生长一样。

　　拾粪，直到十二岁左右，村里的孩子都做着这份工作，似乎没有谁逃脱命运的安排，无论下雨刮风我们始终坚持着。

　　而立之年再回头看，几多心酸在其中。比起那些没有童年的孩子，又多了些许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