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垮都(组章)
作者:李芬 时间:2019-09-04 阅读:358
路过大山
盘山的公路是捆绑大山的绳索,蜿蜒曲折着绕过一株花的梦想。山间穿梭的汽车,如同这绳索上的蚂蚱,从山巅蹦哒到谷底,又从谷底蹦哒到山巅。
打开的车窗玻璃,呼呼的风往里灌,似乎是张牙咧嘴的魔鬼,将我的发硬生生扯出窗外,却又在拐角处,使劲地砸回来,狂暴的嬉戏,让人难受。如同鞭子抽打的疼痛抵达心门,连同眸都不敢再启。
自山顶直泻而下的流水,冲破那些阻隔前路的泥土,爬上石头,又狠狠地跌落。声响和呼呼的风声缠绕在一起,诉说着这刺激游戏里的欢快,颤动耳膜。
山腰上,一些瓦房里还鼓鼓地吐着黑烟,对着那些滑落的石头,那些滑落的泥土,叹着粗气。
那些风中摇曳的玉米,本该挂上胡须,抑或龇牙咧嘴露出白净的玉米,此时却营养不良地眺望,眺望那哗哗的流水,眺望春天的干涸、夏天的愤怒,眺望还未结痂的梦。
高山一座连着一座,向远处延伸,与远处蓝蓝的天紧紧相拥。几声老牛的叫声里,一些直窜长空的野草进了牛的肚腩。
不断左转又右转的车子,奋力地想要征服这座大山,却在那些撕裂的山口子前,小心翼翼,寸步难行。
奔腾的可渡河
夏天的足迹,隐藏在漫山的绿意里,隐藏在累累的硕果里,也藏在奔腾的可渡河里。可渡河,孕育成黄色的水流撒着欢儿。
可爱的、人们期待的雨滴,在人们梦想结痂的地方做了恶,当天空低垂,当雷声在云层的肚膛里奔腾、碰撞、狂吼。当雨水冲刷着大地时,人们的期待变了颜色,淹没在这黄色里,和着这混浊的可渡河,一路向东。
那是春天的希望遇上了可恶的诅咒,是祝福在黎明碰上了恶魔,是夏季的炽烈走火入了魔,激情四射不知何时成了憎恶的源流。
雨滴的坠落不再可爱,也不适宜抒情。小桥流水的温暖与古道西风的狂烈碰撞,火花并不唯美,徒惹得恶犬声声狂吠。狂吠声起,提心吊胆的恐惧漫过了头顶。
我靠近,想再一次从垮都寻找最初遇见的那一泓清泉,高山的澄澈跌落山脚,却都伪装成愤怒的狂流,泛着黄色,一路西流。
逆流而上,只有河沟两旁的树木依旧绿油油的,那些被大雨冲刷的山坡,褪去绿衣,裸露最原始的肤色。
河沟里的那户人家,紧紧地靠近大山,而可渡河还在不远处和人们,以及他们房前屋后的大树长吁短叹。
河沟里的人家
怒吼的可渡河上,一座吊桥垂垂老矣,吱吱嘎嘎地晃悠着。控诉着这狂奔的河水,混浊不见底的责任,都压在了吊桥上。
轻轻地跨上吊桥,左右摇摆的桥身,岌岌可危。似乎要随这愤怒的流水远去,每一次抬腿、跨步,都是一次艰难的心路历程。
小桥那边的人家,把房屋建在山脚的沟底,河水就在不远处耀武扬威。几头老牛却若无其事地低头寻食,惬意地摆动着尾巴,不远处的黄色河水与他们无关,抑或只是保持了稳重的好品格。
几只勇敢的羊,咩咩地叫唤着相互鼓气,集体从山体滑坡的地方,飞奔而下,划出好看的弧线,大地的黄色肌肤上留下几条划痕。大山深处的家畜,都习得了乐观而勇敢的好品质,任河水狂吼,它们秉性不移。
而河沟里那一丛绿树中,掩映着白墙的房子,房屋的轮廓在绿树后面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远处,一个孩子正在河边与这河水嬉戏,他的母亲在不远处将簸箕摇得浑圆。袅袅的炊烟从白桦树间窜出,随着风儿去远方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