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1

　　离开酒席，从酒店出来，风吹进骨子里，透着凉。站在门口的父亲看向我说：“看见爷爷奶奶了么？找到他们一块回。”“没看见”我回。听完，父亲转身就上楼寻找，再下来时并未见到爷爷奶奶跟他一道下来。父亲走到我面前，说：“我们打车回吧，他们要再等等，和新人说说话。”

　　我们站在路旁打车。打车的乘客有些多，车辆接了一波又一波，尽管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但总未打到车的我们决定徒步走回家。一身红装的两岁小侄女伊依趴在母亲的背上，父亲牵着六岁的大侄女涵子，拿着伞的我跟在她们后面。也许是小孩子天性使然，一会儿伊依转到了我的背上，再趴到胸前搂着我的脖子看后面的“世界”，我不知道她看到的是怎样一个流光溢彩的世界，我只知道我看到的世界已经很旧了。看着看着，没走多久，最后她去了父亲的背上。

　　就这样，父亲背着伊依走在我前面。走了一小段后，我恍惚感觉到，父亲背的不是伊依，而是小时候的我。小时候父亲的背像天空一样宽广，像炉子一样暖和。不想走路了，总耍着赖，找各种理由爬上父亲的背。有了再大的情绪，再多的委屈，贴上去，什么都会消失。

　　灯光下，宽厚的背，小小的人儿，看着那么的和谐，又那么的不和谐。和谐的是一根亲情的线牵连着，透着温馨，不和谐的大概是大小不对称吧，背上的伊依那么小，坐在父亲交叉搂着的手上，像坐在张空空的凳子上。当父亲背着伊依上天桥的瞬间，我突然发现他的背佝偻了，就是这个曾经让我耍赖和背我的背。在我慢慢长大和经历人生百味后，我才知道这个背，背过一家人的生活和命运向前奔跑，背过鲜为人知的委屈和压力的大山……只是父亲，他从来都不说有关的这些。他像他的背一样默默承受着，沉默着。看着父亲背伊依的背影，我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懂得了他的不容易，还是因为这些年我所承受的也像极了年轻时的他。我说不清。

　　只知道一路灯影相伴，像是走了一辈子。父亲背上背的不仅仅是我和侄女两代人，还有去未来的路上的所有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