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冬天一场褪色的悲伤
作者:潘雨龙 时间:2020-01-20 阅读:319
1
枯树就要被风撕开。
花瓣们,谁能选择?白色是默哀,红色是喷射的鲜血,粉末是岁月从大地腹中抽取的疼痛元素。
这是冬天毋庸置疑。
令人恐惧的风,人啊,伙同过往的牲畜默不作声。
——岁月在路上消逝罢。
无处可寻的暮钟声奏响号角,坟墓听到吗?听到了吗?一定只有新葬者察觉余音。除了昨夜死去的人,我和大地都是尘世的孤儿。挣扎从何而来?也何必多此一举!闭口不言,认命,像死去的人们沉默吧。
漫夜的星辰,像她们,像他们,像它们,打无言的哑语。谁都不准吐露生前余情。除了哭泣,抽噎,把一张张白纸撒向天空,没有人会想到箴言。
万物都如朦胧、梦境,无边的欲盖弥彰。
2
叶子从空中摔落。银杏,枫树和松树都无法逃脱。
摔疼了吧?疼就疼吧,无人去想。无人该想。无人敢想。
日升日落是灵魂摆渡。从山的一头抵达一头。我不会想起月亮,或者雄鹰跌落山谷,必须要杜绝这种念头。谁都拥有归宿。低飞的鸟们,想要翱翔,早该剪掉不属于自己的羽翼。
和尚吃斋念佛,这源于悲悯的人们祈求敲打木鱼。我是这个时代的第三者,一直都在人与魔鬼之间徘徊。正如我自始至终无法饶恕自己。从黄昏降临那一刻,从月亮攀升那一刻,从再次听到造物者被埋进芬芳的泥土中那一刻。
大地上的人们匆忙走过,依旧无人谈论上个季节余留的伤痕。
我独自站在山头向山头眺望。
神说刀与笔要一并放下。
我只能任由流水向西流淌,风朝着南边肆意吹刮。忽然想——新生的婴儿们,必须要嚎啕大哭,趁着岁月没有风霜雨雪;新发的芽儿们,必须要肆无忌惮,趁着年华没有锱铢必较。落石滚滚,最好溅起水花,佛和众生都忘掉形态,随同草木在冬天浴火重生。
随手捡一株狗尾草紧紧咬住,想啊,上帝视角中尘世的美丑善恶。
黄昏迎来乌黑的云层,至少在月亮划出之前一如既往。我是谁?我在哪?无人回答无人倾听。
苍茫之间,试问有谁能放下?有谁能拿起?有谁能在埋入泥土之前向神敞开心扉?
我同万物直面生死。
我笑风,风笑我,在昏暗的角落无边蔓延。
3
偶尔会想起遥远的昨天。
比如雪从遥远的国度赶来,铺在草木之间,众生的发梢,以及冰层的脸庞。这是神再一次用轻盈的身躯紧抱大地。在我离开自我的日子。
我必须承认,我有很多岁月想起家,想起林中的鸟鸣,想起一份被挥霍的真挚消逝在丢掉的曾经。
我种在墙角的菊花生死未卜。
说到感情,我不敢念出谁的名字,似乎万物也同我一样满目疮痍。
据说再走一程就能看见天堂,我便倒在黄昏之前。
飘扬的雪花们,飞呀,飞呀!飞进羊群啃过的麦地中。我和希望与失望擦肩而过,这是幸福的,同样也是悲哀的。
当然,毕竟我不敢同谁说起。
我也不敢再夜色中念出谁的名字。
4
爱和恨同样悲怆。
多年前玩弄于指间的光阴不欢而散。想起谁啊?她,她,她……
爱时光,给了我最好的答案;恨时光,给了我最好的诠释。
我不得不仰天长啸。
对错都躲进光阴沉默寡言。
直到我不敢向谁提起,她,她,她……
就用一半流浪的灵魂祭奠吧。我延续的烟消云散。
不留念,断了昨夜相似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