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3

□ 编剧  马学文

　　巧儿娘——女，25岁，面容姣好，沉着冷静，坚毅果敢。上世纪三十年代威宁农村妇形象。 

　　巧儿——女，6岁，扎羊角辫，穿红棉袄，聪明伶俐。 

　　红军伤员——男，50多岁，身材墩实，衣着单薄，面容憔悴，断腿残肢，目光如炬。 

　　小红军战士——男，26岁，浑身血迹，瘦骨嶙峋，目光呆滞。

　　赌徒——男，甲乙丙丁若干。

　　一九三六年三月四日，红军飞渡乌江天险后，分头进入滇黔边界贵州威宁县的乌蒙山区。蒋介石立即调集了二十万大军从四面对威宁进行铁壁合围，并亲自从南京飞抵贵阳坐镇督战，妄图将红军在威宁县境一网打尽。为此，红军长征途经威宁的二十三个昼夜，不仅与十倍于己的敌人进行了惨烈的反围剿斗争，也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推出片名：那一夜         

          

 

1、牛栏江畔　夜 内
 

　　月黑风高，浊浪拍空。一个挎着长枪的小红军．奄奄一息地靠在一个老红军怀里。老红军身背驳壳枪，腰里挂了把短刀，看上去像是位红军干部。两人静静躺在牛栏江边的鹅卵石上。

　　少顷，小红军的嘴角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老红军喘了几口气，从石缝中摸索着连根拔起一把茅草，连草带根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起来。接着又拔起一把茅草，在手里拍净草根上的泥土，用石头把草根捣碎后喂到小红军的嘴里，小红军嚼了几下咽不下去，只好将草根吐出来。老红军再捣再喂，小红军还是难以下咽。老红军叹了口气，艰难地爬着将小红军抱进旁边的树丛里藏好，然后转身爬进了夜色中。

 

2、乌撤原汤羊肉店　夜 内

　　一双粗糙的大手抱着一个土陶罐在空中拼命摇晃。咚的一声，土陶罐倒扣在一张黑黢黢的八仙桌上。原来土陶罐是一只骰盅，摇骰盅的庄家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群围着桌子的赌徒目光炯炯地盯着扣在桌上的骰蛊，屋里几张桌上杯盘狼藉地摆着锅碗，显然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小吃店。

　　庄家：卖双！

　　赌徒甲将手里捏着的几张票子哆嗦着轻轻放在骰盅边，想想，又拿回两张紧紧攥在手里。赌徒乙目不转睛地盯着骰盅，顺手从旁边的锅里捞出一只羊蹄，边啃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钱，猛地拍到桌上。赌徒们见状，像是受了鼓舞，开始陆续掏钱惶惶下注。

　　齐呼：双！双！双…… 

 

3、乌撤原汤羊肉店　夜 外
 

　　夜深人静、月白风轻。一栋土木结构瓦房静静地耸立在村口的一棵大核桃树树下，门外孤寂地悬挂着一张黑底白字的青布招牌，招牌上的“乌撒原汤羊肉店”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屋里灯光昏暗，围桌聚赌的赌徒人影憧憧、手舞足蹈，“双！双…”之声不绝于耳。

　　瓦房的旁边是一间低矮破败的茅草房，因为面向月光，山墙上露着一个黑洞洞的窗口，这便是巧儿家的房子。

 

4、巧儿家楼上　夜 内
 

　　月光如水，从茅屋狭小的窗口映照着楼上的木叶堆，面容憔悴的巧儿娘静静地搂着巧儿在木叶堆中安然入睡。远处不时隐隐传来赌徒们“大！大…”的吆喝声。这时，楼下传来碗盏细碎的响动，巧儿娘警觉地睁开眼晴。

 

5、巧儿家楼下　夜 内
 

　　屋里的火塘上挂着一只砂锅。一只猫在火塘边吃食，猫吃了几口就弹弹跳跳地走了，留下装有大半碗饭的猫碗静静地搁在火塘边。

 

　　巧儿娘凝神听了片刻，又慢慢合上眼晴。就在巧儿娘合上眼皮的当儿，楼下的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且敲门声越来越大。

　　巧儿娘一个激灵从草堆中翻身坐起，继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爬到草堆边，透过楼条缝隙往楼下张望。这一看，吓得她吃了一惊，眼晴也渐渐瞪大了。

7、巧儿家楼下　夜 内
 

　　伴着嘎嘎的响声，巧儿家两扇紧闭的大门在月光中慢慢裂开一条缝隙，幸好里面有门销闩着大门才没有被推开。这时突然从裂开的门缝里哆哆嗦嗦伸进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继而用刀刃一下一下拨动里面闩着门的插销。

 

8、巧儿家楼上　夜 内
 

　　巧儿醒来，见娘爬在旁边死死盯着楼下，也从草堆里拱出来，好奇地爬到娘的身边，正要张口问娘什么，张开的小嘴却被娘紧紧捂住了。母女俩一脸惊恐地瞪着楼下。

 

9、巧儿家楼下　夜 内
 

　　巧儿家的门销被外面伸进来的刀子拨开，从门外的月光中爬进一个手握刀子的人影。人影在黑暗中消失后，屋里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

 

10、巧儿家楼上　夜 内
 

　　巧儿娘仍紧紧捂住巧儿的嘴，母女两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握刀人在黑暗中的屋里折腾一阵之后，又爬出门外，又轻轻将房门关上。

 

12、巧儿家楼上　夜 内
 

　　巧儿娘终于松开捂着巧儿嘴巴的手，抚住胸口悄悄松了口气。

 

13、乌撤原汤羊肉店　夜 内
 

　　庄家：卖单！

　　随着庄家张开的口型特写，骰盅再次稳稳当当地扣到桌上。

　　几个赌徒都把手里捏着的钱全部押了。赌徒乙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一阵又将空手抽出来，随之一咬牙脱下衣服押到桌上，与赌徒乙坐在一张双人条凳上的赌徒甲也跟着脱下衣服押到桌上，两人只穿着一个大裤衩。赌徒们再次盯着骰盅齐喊：单！单！单！……

　　骰盅打开，赌徒们一看里面的骰子点数是双，都傻了眼。

　　赌徒乙一把抓回自己的衣服，赌徒甲见乙抓也赶紧跟着抓。庄家见状火起，一脚将两人连凳带人踢翻，继而一手一个拎起两人死狗似的扔出门外。

　　门外天已放亮，远处传来隐隐鸡鸣。

 

14、巧儿家楼上　晨 内
 

　　鸡鸣声中，巧儿娘摸索着从枕边的木叶堆里抓起一根扁担握在手中，战战惊惊从楼梯上爬下来，蹑手蹑脚朝门口一步一步走去。

 

15、巧儿家门口　晨 外
 

　　赌徒甲和乙光着身子惊恐万状地盯着巧儿家门口，门口的地上有两条鲜红的血迹。

　　呯的一声，巧儿家的大门猛地打开，披头散发的巧儿娘举着扁担冲了出来。突然看到两个赤裸裸的男人站在门口，巧儿娘高举的扁担愣在了空中，但她很快看到了从屋里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血迹，巧儿娘举着扁担的双手渐渐软了下来。

　　巧儿娘的目光沿着血迹往屋里扫视，赌徒甲和乙也缩在巧儿娘身后朝屋里四下张望。

　　屋里的设施很简陋，仅有一盘石磨，几个砂锅砂甑砂瓢砂缸和几只残破的粗瓷大碗，看上去并无东西丢失。

　　当目光最后游移到到火塘边的那只猫碗上，不由吃了一惊：先前装在猫碗里面的大半碗饭不见了，留在里面的是一块亮铮铮的银元。与此同时，赌徒甲和乙也看到了碗里的银元。巧儿娘慌忙扔下扁担跑进屋里，赌徒甲乙也跟着巧儿娘拚命往屋里冲。

 

16、巧儿家　晨 内

　　巧儿娘一把抓起碗里的银元，两赌徒二话不说便扑上来争抢，巧儿娘却死死捏着银元不放。

　　赌徒乙双手扭住巧儿娘捏着银元的手正拼命抢夺时突然停住，转身拔腿朝门外冲去，赌徒甲见状，也放开巧儿娘跟着乙夺门而出。巧儿娘像是一下明白了什么，慌忙把手里的银元端到怀里，也紧跟着赌徒甲乙两人往外跑。

　　巧儿从楼梯上爬下来，追着娘边跑边喊：娘，等等我，等等我啊娘！

 

17、巧儿家门口　晨 外
 

　　赌徒甲乙在前面寻着血迹往前跑，巧儿和娘紧随其后。

　　（威宁山歌画外女声）： 

　　进屋吃碗猫儿饭

　　出门给块银元换

　　莫非来人是财神

　　浑身缠着钱串串

　　（随着悠扬的歌声，叠映一组四人在牛栏江大峡谷寻觅奔跑的镜头）。

　　三人转过江边的一道弯拐，刚要绕过一块巨石，跑在前面的赌徒乙猛地停住脚，忙将身子缩到巨石后面，四人一看，面面相觑。

 

18、牛栏江畔　日 外
 

　　巨石前面的牛栏江边上，老红军一手握着短刀，一手攥着一个小布团，一动不动地倒在沙滩上。那只攥着小布团的手长长地伸到前面，他的两腿已被炸断，鲜血流了一地。赌徒乙朝老红军扔了一块石头，老红军一动不动，看样子，人早已经死了。

　　躲在石头后面的赌徒乙蹑手蹑脚走过去，试探着踹了老红军一脚。见老红军没动，又踹了一脚，还是没有动，便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把夺过老红军手里攥着的布团。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正是巧儿家猫碗里失踪的猫食。

　　赌徒乙嗅了嗅猫食，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一反手将布团扔进了江里，转身又对倒在地上的老红军遗体搜身。

　　赌徒甲见赌徒乙搜老红军的身，也扑过去跟着搜。巧儿娘慌忙跑过去阻拦，却被赌徒乙踹了一脚，巧儿娘一个踉跄翻滚到下面的树丛里，头部正好撞到一块石头上昏了过去。巧儿见状，哭喊着扑到娘身上惊呼：娘，娘！

　　赌徒甲乙把牺牲的红军全身上下都搜遍了，竟然一分钱也没找到，两人不免大失所望。就在赌徒乙纳闷的当儿，见赌徒甲去解老红军身上的驳壳枪，赌徒乙一下反应过来，打开枪套拔枪就跑。

　　赌徒甲见枪被抽走，一路追着赌徒乙翻过了山梁。

 

19 、树丛边　日 外
 

　　巧儿仍在摇着娘的身子哭喊：娘！娘啊，你不能死啊娘！

　　巧儿娘慢慢睁开眼晴苏醒过来，欠起身搂住巧儿叫了声：巧儿！

　　巧儿也抱着娘的脖子叫道：娘！

　　母女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这时，巧儿娘看到了躺在树丛中的小红军，搂住巧儿的手渐渐松开。

　　巧儿也看到了躺在树丛中的小红军，怯怯地问：娘，这是谁啊？

　　巧儿娘见巧儿一脸疑窦，便说：是你爹。

　　巧儿不解：你不是说我爹跟民团去打红匪，被红匪打死了吗？

　　巧儿娘没好气地：我说他是你爹就是你爹！

　　边说边连滚带爬扑到小红军身边，伸手摸摸小红军糊满血迹的额头，又试了试鼻息，突然拔腿朝江边飞跑。

　　巧儿一脸恐地叫喊：娘？

　　巧儿娘边跑边回头喝道：巧儿别动，娘马上回来。

 

20 、路牛栏江畔　日 外
 

　　（威宁山歌画外女声）：

　　月亮出来月亮黄

　　乌蒙山上摆战场

　　官家都说哥是匪

　　哥是妹的心中郎

　　(歌声叠映一组画面)：

　　巧儿娘在江边奔跑。

　　巧儿娘跨过小溪。

　　巧儿娘爬过巨石。

　　巧儿娘滑过溜索。

　　巧儿娘攀过悬崖。

　　巧儿娘蹶着屁股，双手用力在一片黄土地里刨着泥土，弄一地尘土飞扬。

 

　　小红军一动不动躺在树林里。

　　躲在不远处的巧儿满脸惊恐，不安地看看小红军，又看看远方。

 

22、路牛栏江畔　日 外
 

　　汗流浃背的巧儿娘还在弥漫着满天灰尘的地里刨土，差不多已经刨遍大半块土地了。

　　终于，她刨到了一个大红苕。如获至宝的巧儿娘抓起红苕就往回跑。

 

2３ 、路牛栏江畔　傍晚 外
 

　　小红军一动不动躺在树林里。

　　树林外，巧儿靠着块石头睡着了，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灰头土脸的巧儿娘从江边气喘吁吁跑来，边跑边把手里拿的红苕往嘴里送。

　　巧儿娘跑到小红军身边俯下身子，口对口将嘴里嚼出的红苕汁一点一点喂到小红军嘴里。

　　小红军吃了红苕汁，终于渐渐缓过气来了。

　　巧儿娘一脸欣慰地抹了把汗。

　　玉兔东升，春风拂拂。巧儿娘把老红军遗体安放在挖好的土坑里，含泪替他整理好军服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塞进红军衣袋。

　　这时，身后传来巧儿稚嫩的童声：娘，这是谁呀？

　　巧儿娘说：是你爹。

　　巧儿更是不解：娘你不是说那个小的是我爹嘛，怎么这个老的还是我爹呀？

　　巧儿娘没好气地：我说是你爹就是你爹！

　　巧儿娘把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插上筷子放在红军身边。

　　巧儿娘抱来苞谷草盖在红军身上。

　　巧儿娘铲土掩埋红军。

　　巧儿捧土掩埋红军。

　　巧儿娘和巧儿跪在垒好的坟堆前叩头焚香，燃化纸钱。

　　（镜头在星火燎原后的熊熊烈火中定格剧终）。

　　推出主演人员

　　推出各工作人员

　　推出摄制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