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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1

作者:王微 时间:2020-09-01 阅读:192


   这纷纷扰扰的白雪是我期待已久的,但当它真的飘飘洒洒的叨扰着学校的街灯时,我不知道是该说“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还是该想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细细想来,似乎这雪像前人碾碎梦,辗转飘落人间,化作人世间的故事,扣动着世人的心弦。
她,总是会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无论是阳春三月里,还是凛冽秋风中,那个小小的角落总会有她熟悉的  身影。而她的嘴里永远只念叨着两个字“卖糖……”时不时地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向她询问,但她的跟前总是冷清的。毕竟,我时时从她身旁经过,看到的都只是她抬着头看楼梯的神情,有时在扫视人群,有时仅仅只是看向天空。
  今日,冬雪与师院来了一场华美的邂逅,傍晚九点的钟声惊扰了天空,给大地带来了一片银装。我拖着疲乏沉闷的步子踏出教学楼,忽而几片雪花携手而来,《雪花的快乐》于心中散开,蔓延,迸发。我如诗人那般欢乐着,一溜烟拥入白色的天地,撒欢儿的在操场上奔跑着,那些不快的事悄悄放于心底。突然,一大片雪花飘然而下,在空中盘旋,像是挥动双翼的精灵翩翩而舞,自由无忧。我抬起手,想让雪花在指尖上停留,可当我触碰到它时,它却化为液体,从指尖流经手心滑到了心里,一阵冰凉。
  在雪花消散时,我眼里忽而有东西闪现,我抖了抖手心的水,向着她径直走去。“阿婆,这么晚了,天还那么冷,您怎么还不回家?”我蹲在她的跟前,看着她脸上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皱纹,一双行过年岁而又小又红的眼睛,因冬风已皲裂且青筋凸显的手和簸箕里剩下的的糖,我有些暗暗自愁了。“小同学,买糖吗?自己家做的,可健康了。”她躲闪着我的目光,试图避开我的问题。“就这几块了,我卖完就回家”,看到我的迟疑她补充道。我不忍心看着一个与我的奶奶年纪相仿的老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将她所有的糖都买了,也算是给今年的冬天献上一份厚礼,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糖。
  糖卖完了,她自然是开心的,起身就准备走了。还没完全起身,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缓缓拿出手机,示意我是她的儿子,一脸幸福。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她一直说马上马上。片刻,她挂了电话,坐了下去,呆呆的看着飘雪的天空,眉头间的皱纹挤在一起,原本就红的眼睛更是泛起了泪水。雪下的越发紧了,它们簇拥着泛黄的路灯,倾听着老人的故事。
  电话是老人的儿子打来的,目的是叫老人赶紧回家做饭,所用的语言如这寒冬飞雪一般令人心寒。老人说儿子找了个城市里的媳妇儿,还买了房子,多次劝说老人搬到他们身边。老人起初是欣喜的,而搬过来后却被儿媳妇看不起,久而久之连儿子的态度也变了。好在老人有此手艺,不用时时伸手给儿子要钱。我在雪地里久久地俨默着,看着雪地里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充斥着眼球。
  我慢慢地走在路灯下,只余满天的大雪与我同行,是否它也和我一样在想着,那个住在优质房子里的灵魂今日是否会感到些许不安。
  董卿在《朗读者》里说“对海明威来说,城市在他眼里,如同一场流动的盛宴般的巴黎;对老舍来说,城市是永远无法割舍的北平的天空;上海赋予了张爱玲最华丽的伤感。”而我觉得生活就像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人们总是会因自己的欲望砌起一座城,然后无法逃离。
  欲望砌起的城会困住灵魂的本性,就像这浑然的雪会掩盖大地一样,但我相信雪花变成液体流入心田时,灵魂也会豁然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