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1

　　雨阵阵，路上行人匆匆。“妞妞，妈妈背你，地上全是污水，别把新鞋弄脏了。”女人蹲下身子，弯着腰。小女孩举着伞趴在女人身上，咯咯地笑着。“妈妈，长大了，等您走不动了，我也背您。”“好，我的小天使！”听到母女熟悉的谈话，我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妈，我来了，开门！”连喊三声无回应,我心咯噔了下，饭点母亲会去哪？电话也无人接。正在纳闷，母亲慌慌张张开了门。“刚才在卫生间，听见手机铃响没来得及接。你吃了没？”

　　“吃了！妈，你怎么又吃糖了，不是让您不吃吗？”我一边埋怨，一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股脑把糖全都抓进手提包。糖是父亲从南京带回来的，母亲不舍得送人，全留着。

　　“这糖不吃就会融化，丢了多可惜，再说嘴里总觉苦，心里躁得慌，吃颗糖人就感觉好些。”母亲低声回应。

　　“糖尿病都给吃出来了，您还吃？上次住院医生咋说的，您咋给忘了呢？”我没压住火，声音高了许多，母亲不说话了，坐在床沿，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

　　挨着母亲坐下，母亲的肩膀瘦削了很多，一头白发扎得我眼泪没忍住，滚落下来。自从父亲去南京小弟那，母亲就独自在家，前段时间因头晕心悸住院一周。大姐担心妈的身体，天天去照顾，二姐买吃端喝，小妹得空也来料理，唯有我来了只会数落。

　　点开百度，查看有关糖尿病的知识，头晕心慌时吃糖或喝些糖水，可以迅速升高血糖，稳定情绪，立即改善头晕、心慌和出虚汗的低血糖症状。看来任何事物都有相对性。

　　有人说：上了岁数的人，离天远离地近，有啥不能吃的，趁现在还想吃，就吃点。可我们姊妹几个，总是告诫母亲：汤圆不能吃，吃了不消化；瓜果不能吃，凉性；鲫鱼不能吃，解药性；甜食不能吃，糖尿病禁忌……其实，这些都是母亲爱吃的。

　　儿多母苦，母亲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特别是在食物短缺年代，有吃地总是管着孩子和老人，一口口省，一餐餐节约，才有了今天的富裕生活。如今时代不同了，但母亲的饮食习惯还是一如从前，总是想吃一颗糖，一口瓜，却在“都是为您好”声中无情剥夺了。母亲叨唠着说她是我们的“拖累”，一天跑几趟来照顾，听着这话鼻子发酸。记得儿时生病在娘背上撒过娇，后背的舒适温暖忘不了：三丫听话三丫乖的哄着打针吃药，亲昵地叫唤减轻了药的苦涩和身体疼痛。那时很傻，希望一直病着，这样妈就不用理会田里的庄稼，可整天陪着我，用温柔手掌轻轻地抚摸背脊，让我渐入梦乡。曾经点点滴滴，忆起，已是盈盈的泪滴满满的幸福。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是理所当然，为什么母亲却心生愧疚和不安？

　　临走时，我把包里的糖放回抽屉里，又叮嘱母亲糖食不要沾，母亲嗯嗯应允着，“你们放心，不吃不吃啦！”有人说：甜食可以治愈所有的伤感、孤独与寂寞。我忍不住从包里拿出一颗糖含在嘴里，香甜立即布满味蕾，父亲带回的糖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