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3

　　父亲的脚趾甲很厚，自从老父亲2004年10月因病住院以后，我便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为父亲修一次脚趾甲。

　　起初父亲还很犹豫，可是看到自己已无力处理时，也就无奈地接受了。

　　处理父亲的脚趾甲，首先得用温热水泡脚，泡到适中的时候，趾甲才能适宜刀削修，否则，那坚硬的脚趾甲简直比石头还硬。特别是冬季，父亲由于年事已高，厚厚的脚趾甲如果不及时削修，除了穿脱袜子不方便以外，穿鞋走路也不得劲。这倒不是说父亲诉苦，而是出于遗传的缘由，我也是此种脚趾甲，所以我知道厚厚的脚趾甲，必须得勤修理。

　　为父亲修脚趾甲，我用的拿手工具就是一把裁纸刀。这种刀，刀片可以自由伸缩，容易掌握分寸，使用起来十分顺手。父亲的脚趾甲经过温热水泡好后，我便用毛巾擦干揽在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将刀片在那坚硬的厚厚的脚趾甲上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削，削的方向自然是面向我自己，这样可以有效的掌握刀锋走向，由浅入深，逐渐地将厚厚的无血色的脚趾甲修理到看到甲下的肉色。

　　每次为父亲修脚趾甲，我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什么闪失。有的时候，可能是父亲的脚趾太硬，我握刀的手总是很艰难地削在父亲那硬硬的脚趾甲上。那情景仿佛使我想起冬季里人们用铁锨铲冰，尽管铁锨很锋利，但是冰的硬滑总是令铁锨不能大面积地痛痛快快地铲除，总会有一个铁锨在冰面上做无用功的滑动的过程。

　　握着父亲的脚趾，将刀锋选择一个切入口，在心力的作用下，先一点一点地削，慢慢地将厚厚的脚趾甲最强硬的表层削掉，随后便是掌握力度，将厚厚的脚趾甲再深深地削能见到肉色为止。这个过程伴随着谨慎，我不敢大意。毕竟父亲的双眼也在紧张地盯着我，我不得不小心地握着手中的修脚刀，确保每一次以见到父亲的微笑而完工。

　　从父亲因病到走完人生之路的两年时间，我为父亲修脚趾甲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可以说是小心陪着细心。然而有一次因大意下手，用力没有掌握好，使我成了终生的憾事。

　　那是2006年10月初，晚上我让父亲用温热水泡脚后，本想把父亲的厚厚的脚趾甲削的再薄一些，结果刀锋很不留情地让父亲的脚趾渗出了血丝，我惊慌失措，连连说“坏了，坏了......”并立即为父亲受伤的脚趾上了创可贴。当时我的感觉真是比削伤了自己的脚趾还难过。我显得很紧张，而父亲尽管哎呀哎呀胡喊，却没有指责我。

　　谁承想到，这次为父亲修脚趾甲出现“事故”后，我竟然再也没有挽回失误的机会了，月底还没到父亲就因病去世，我在为先父遗体擦脚的时候还特意为先父那只脚趾仔细地擦了又擦，抚摩了再抚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