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25

翟　航

　　高山上，散落着一些陈年的瓦房，夕阳中泛着尘埃的味道。瓦房很老了，青瓦上长了青苔，屋顶也笼罩在一片淡绿中。

　　瓦间冒出屡屡青烟，弥漫在空中。

　　屋里，一条细细的缝，投进一缕阳光。破旧的家具上泛起了尘埃，躺在家中的姐姐，脸色苍白憔悴。

　　生病对于身处偏僻山野的家庭来说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好在家里住着一位神医——外婆。

　　外婆起身背上竹篓，将我抱起翻转过肩膀放进背篓中。我坐在外婆背上的竹篓里，一晃一摇的，无比欢喜。

　　到了山坡，春意开满山岗，蒲公英摇曳在风中。外婆面露喜色，将我放下安置在一快平地中，便蹲下身，拿起锄头小心翼翼地将蒲公英连根挖出来，一根根放进背篓中。

　　我被地上的兵荒马乱吸引去了，蝈蝈、蚂蚁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堂来的小生物，他们对峙、交战、逃亡……完全忽视我这个庞然大物，正看得入迷，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抱起抽离现场。

　　摇摇晃晃，我又坐上外婆的“摇篮”，清风徐来，风里夹杂着不知名的香气，山岗四处散落飘飞的桃花、梨花。远远望去，村庄笼罩在一片雪白与粉红之中，似画似梦。

　　回到家中，外婆将蒲公英洗净，放入瓦罐中煎熬。不一会儿，屋里屋外笼罩着团团迷雾，一股独特的味道弥漫在小屋四周。那味道像药又不像，像茶也不像。

　　我守着外婆将这锅独特的“汤”倒出来，原本一锅清水变成了一锅淡黄。喂给姐姐喝下，姐姐慢慢好转了，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我也渴求喝一口那“山珍海味”，外婆一边嗔怪我是个贪吃鬼一边喂我喝下。那味道，极淡又极有回味，似苦非苦，似甘非甜，讲不出它的味道。但凡家里有人生病，饭桌上就会多了这一碗淡黄的汤。

　　青瓦依旧，青烟却不再升腾，那一锅淡黄的汤也不曾再喝过，熬汤的人也在记忆中逐渐模糊了。但耳边仍然回想起她的话：“人生如药，煎熬也是一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