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021-04-19

爱如白米粥

作者:李东花 时间:2021-04-19 阅读:229


   周末,我回家看父母,父亲把随身听的音量开到最大,闭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叩藤椅把手,轻轻跟着哼唱:“梅花飘雪情深厚,多像你的手,牵着我的目光走,年年情依旧……”母亲在厨房盘饺子馅儿,电饭锅里,煮着父亲最爱喝的白米粥。阳光如羽毛从窗户飘下来,轻抚母亲的白发,温情脉脉。悠扬舒缓的曲子伴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响,有了交响乐的味道。
  这歌,似乎可以充做某些追忆与积淀之间的中立者,它风姿卓越,一头牵着过往,一头连着未来。
  听邻居大娘讲,母亲和父亲订亲时,母亲十六岁,父亲十七岁。年轻的母亲挑着水走在街上,胸前黑亮的大辫子来回晃着,辫梢系着红绸子,像两只欢快的蝴蝶,绕着母亲舞动。父亲在县城里读师范,挺拔如乡间白杨,一身的儒雅书生气。父亲初见母亲时,一直羞涩低头看着脚尖,不时用余光看着母亲,似有春风拂眼帘。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母亲剪着齐耳的短发,鬓角两个小黑卡。走起路来总是一溜小跑,脚下生风。母亲每天像小磨一样不停地转着,忙完庄稼地里的活,回家还照顾一家老小。父亲在百里以外的小城教书,放假或周末时,都要骑着自行车回家。母亲总是想法给父亲改善伙食,烙菜饼、炸麻糖,每顿饭都会配上一碗煮得开花的白米粥,父亲边吃边夸母亲做的饭香、粥熬得地道。父亲返程时,母亲送父亲走出村口,一遍又一遍地问:“老李,想想东西都带齐了没有?”父亲笑着拍拍母亲的肩膀:“都带了,放心吧,回去我给你写信。”阳光下,父亲骑着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驶,母亲站在大柳树下,心里的那根线,被父亲身影扯着,绵长绵长……
  父亲退休后,母亲也随迁到了市里,他们无论去那里,总是形影不离!
  前两年,父亲病了一次,卧床几个月,胆子变得特别小,经常无端发脾气,母亲换着花样给父亲做美食,外加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母亲笑眯眯地劝父亲:“山珍海味都不如咱的粥养胃,多吃点!”父亲能下床时,瘦弱的母亲,把手伸向高大的父亲,当他的拐杖。在母亲搀扶下,父亲颤巍巍迈开脚步,一点一点向前挪,母亲说:“老李呀,好好锻炼,咱还一起去打门球!”父母对视时,我看到父亲眼里有盈盈的泪光在闪烁。父亲病愈后,写诗给母亲:“三五娇容添皱纹,二八少童白鬓眉,知遇虽逾五十年,犹恨未早十五春!”我每次想起父母相处的画面时,心湖如清风拂过,腾起细碎的波纹来,每个皱褶里都是柔软的温情!
  “老李,今天太阳好,咱出走走吧!”母亲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冬日午后,只要是晴好的天气,母亲总会拉着父亲出去散步。母亲给父亲全副武装,戴上帽子围巾,换上大棉袄,脚蹬防滑老人鞋。母亲轻轻拉着父亲的手出门,阳光下的两个影子缓缓移动,相依,相亲。累了,父亲倚在椅子上歇息,母亲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有一种爱,不必华美,朴素如一碗白米粥,捧在手心却是刚刚好的温度,暖胃、暖心、也暖了长长的岁月,亦如我的父母,日暮晨昏,相伴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