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20

　　很多的孩子抢着举手回答，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最豪气干云的志向。

　　唯独一位个子高高，用手背揩鼻涕的男生没有举手，他把头紧紧地趴在书桌上。

　　母亲知道，她接手这个班级时，这个男孩被老师称为鼻涕虫，别人升级，他总是留级。

　　那天，母亲就特别照顾了这个小男孩。母亲说，小石头同学，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啊。

　　这个叫石头的男孩努力想站起来，可他太紧张了，脸憋得通红。母亲说，你可以坐着回答。

　　石头歪着脑袋使劲地想了想，终于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想像二喜他爸那样作个车把式。”

　　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母亲却认真地说“石头同学的志向很好啊，他一定能够实现的。”说着，母亲就鼓起掌来，她可爱的孩子们也跟着鼓掌。

　　后来，母亲就一直特别地关照这个小石头，一直想方设法消除他内心藏匿的自卑。母亲会为石头的一点点进步，在全班大张旗鼓地夸奖他。

　　九十年代初，那个叫石头的男孩长成一个大男人，娶妻生子，成为人父。他的车把式的理想当然已经实现，不过不是甩鞭子赶大车，而是买了辆解放牌，跑货赚钱。

　　当他把那辆解放牌开回村子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请我的母亲，他当年的启蒙老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开车上的收音机，让音乐震耳欲聋地响，然后拉着老师去溜达。

　　母亲后来说，这石头车开得真稳当，就是我坐的有点头晕。

　　几十年过去，母亲早已辞去民办教师的职务，回归家庭。前几年落实政策，曾经的农村民办教师有补助，需要有学生证明。那个叫石头的学生，已经拥有一个中等规模的运输车队，承揽了港口大大小小的集装箱拖运业务。母亲找到他的时候，他把母亲迎到宽敞的办公室，让母亲在他的老板椅上坐好，那椅子一颠一颠，把母亲整得好不自在。石头老板站立着，弓着个腰，伏在老板台上写下证明，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就是这个老师，她用她的爱，让我最终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