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兰花
作者:靳玲 时间:2021-05-20 阅读:252
那天去买菜,看到一位胖墩墩的农妇正忙着拿电子秤,摆菜。她的菜确实好,水汪汪的,泛着绿光。农妇属于那种看不出年龄的人,三十或者四十,衣着没什么特别,眼睛很大很亮,脸红通通,最特别的是她头上插的那朵兰花,不起眼,却特别,蓝瓣黄蕊,野外随处可见,插在她头上倒生几分妩媚。
她在地上铺了两条蛇皮袋,再把一把把扎好的菜摆上去,动作麻利,没有声息。我几步走到她菜摊前,蹲下。我最喜欢的空心菜,淡绿的茎,浓绿的叶,水灵灵,我不由得心花怒放,习惯性地翻了几下。翻什么呀,都一样。农妇没好气地说。我抬头看农妇一眼,眼睛全是冷冰,与邻近摊主的笑脸,形成两道不一样的风景。一道春暖花开,一道秋风扫落叶。我不爱生气,也不喜欢计较,尤其是面对陌生人。我饶有兴致地问,这菜多少钱啊?你没看到吗?在这里。我扭头看,她的小车上还挂个价目表,什么菜多少钱,标得非常清楚,价目表旁贴着微信扫码和支付宝扫码。她菜摊前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悄无声息的拿菜,扫码付钱,井然有序。令我吃惊的是,他们既不秤菜,也不问菜多少钱,直接扫码付款。不一会小山似的菜就快买完了,我忙不连迭地拿了两把,抓在手里。
菜摊前的人越来越少。一位奶奶拄着拐杖颤微微走来,还有空心菜吗?农妇从我手里抽了一把,递给奶奶。我愕然,分出去一把我没意见,但至少跟我说一下吧。农妇丝毫没有歉意,奶奶很快从钱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零钱,递给农妇。
我鲜有买菜,印象中菜摊前围着一圈人挑呀拣的,再加上讨价还价,没想到她这里却如此不同。再看农妇,她一直盯着我,我才想起还没付钱呢,可是付多少呢?都没称。于是我说秤一下。她动作利索地接过菜,放在电子秤上,打开扎好的绳子,拿出二根菜,又麻利地系好,递给我,4元。我疑惑地看着她。多了二根,拿回去,是应该的。我虽说不出她做法有什么错,但很别扭,这么多菜只有我这把多了吗?我付了钱,扭头就走,心里就像被什么抓了一下,不是滋味。
走出菜场,径直往家走去。后面有人叫我,你的手机。回头看,卖菜农妇,喘着粗气,脸比刚才还红,眼睛里还是没什么热量。刚才一时不快,心急,手机落在她菜摊了。我刚想说声谢谢。以后小心点,别光想着那二根菜。我睁大眼睛,“谢谢”噎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农妇火急火燎地走了,夹着风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消失的刹那,我看见她头上的那朵兰花一闪,闪出一道蓝色的弧线,蓝得晶莹剔透。
后来听小区人说,她生活很不容易,丈夫去世后,一直照顾着病床上的婆婆,但做生意很地道,无论什么菜每把一斤,明码表价,拿菜付钱走人。小区人还说有人不止一次秤过,没有一次缺斤少两,时间长了,取得人们的信任,菜卖得也快!用她的话来说,节省时间就能早些回家,也许婆婆正需要她做什么呢。
再后来我买菜,经常去她那买,从不多说什么,拿菜,付钱,走人。只是没事的时候,我眼前老是浮现出那朵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