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牛栏且无江（组诗）
作者：李抱日 时间：2021-11-15 阅读：333
没有扁舟
只有树叶泛黄着经年冷寂
没有宇下喧腾
只有脸朝黄土背朝天
没有酒肆歌台
只有一小拔人热切来去
没有钓者
只有晚鸟穿越万世风烟
没有湿漉漉的情人
在江边张望你
没有仗义的屠狗辈
为你斟满浑酒
没有车马潇潇
提剑的人已把自己埋葬
没有黄金万两
七品县官卷了铺盖走人
没有抚膺长叹
没有渔歌互答
没有渡往
没有轮回
甚至
既无牛栏且无江
只有几块刀削的大石岩
在逼视三条急迫交汇的小河沟
如是 当来
如是李白
当来牛栏江
念一声“噫吁嚱！
险乎奇哉！
滇黔水乳，千江同源”
如是曹阿满
当来牛栏江
洪波把浩月撕碎在细流里
看江山堆满尸体
秋瑟瑟人发抖:“阿弥陀佛！”
如是杜子美
当来牛栏江
见满地谷橙开口笑
且与翁媪促膝谈
同寝同食
如是陶渊明
当来牛栏江
毛驴是现成的 土墙房也是有的
你就沿江岸铺种菊花
无事哼哼“此中有真意……”
如是人民领袖毛泽东
当来牛栏江
“喜看黔山巍峨
八万里稻椒翻滚
滇水流日夜”
李抱日来到牛栏江
既没有用鹅蛋食写下“到此一游”
也不敢把腰板挺直
唱了一句“大河向东流哇……”
天星若隐若现
瞰江语
一堆人涌向一条江
这表述的不确当性在于
人在高处
江在千尺谷底
谁愿人世匆忙只是一场跌落？
奔向也不对
若隐若现的滚石小路
在陡峭着各自看不见的命
此处惊心
生来彷徨
我们在扭曲着相同的方向
所以只能说
一堆人看见了一条江
有人崇拜浩大
有人醉心颠覆
有人只想看一朵浪花
是怎样折磨江水的
还有人就单纯地想见识
江是不是一个碗
江水是不是四平八稳地端在
天和地的交合处
一堆人就这样来到江边
男人痛快地洗涮焦灼感
女人眉开眼笑偷窥高天愁云
只有一个五岁的孩子
返途中迷糊了一觉
江越来越远
似乎从没见过
倔强的小骡和温顺的大驴
是驴 还是骡
是黔之驴从耻辱里活过来
还是瘦死的骡子比马大
是驴唇不对马嘴
还是非驴非马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在威宁
一张三十几人的大圆桌上
遇上谈生活的
我谈爱情
畅想未来的
我给他述说往事
诗写得好的
我故弄玄虚说我崇拜莫言
书法家面前
我说我喜欢摄影
我给公职人员说
地球就是一个体制
对一张腮红
我暗示我口味很重
唯独
对一个五岁的小孩
我没叫他喊我做大哥
而是恭敬地请他称我做李叔
我这非驴非骡的家伙
因为与马亲近
哪怕跌倒
跑起来蹄儿撒得欢
哪怕是醉
喝起来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