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7

　　默默擦干母亲眼角的泪痕，告诉母亲，这段时间由我们三姐妹轮流陪她。母亲为我们三姐妹都准备了各自的被子，并告诉我们，外面的位置一直都是父亲睡的，怕我们害怕，她睡父亲生前的位置。她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我们反悔。小时候的我们为了能和母亲睡，用尽各种手段，总喜欢躺在母亲温暖怀抱中，搂着她柔软的脖子，短短的头发撩痒着胳膊，母亲用粗糙的手，抓着痒痒，进入梦乡，而如今……

　　那一天，轮到我陪母亲，外面下着大雨，推迟了下班。快到村口，就看见母亲提着雨鞋，打着伞站在雨中守望着，看见我的车子，她开心挥着手中的雨伞。让我在车里把雨鞋穿上，这么大的雨到处都是积水，要把鞋子打湿的。看着母亲冻紫的嘴唇和外套上湿润润一片，知道她已经等候多时。

　　晚饭都是我爱吃的菜，已经有80多岁的母亲，以前照顾多病的父亲，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无一落下，做的饭菜也非常可口。吃过晚饭，天色还早，我陪着母亲散步。从读书，工作，嫁人，在娘家的日子，屈指可数，陪母亲悠闲散步，也是第一次，摸掌纹，细数昨日，想像枯竭——这是良知的第一次惊醒，想起这些我拉紧了母亲的胳膊，内疚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天黑了，我和母亲进了房间，床头柜上早已准备了开水、水果、零食。“妈，你这是干嘛，要吃我会自己拿的。”母亲笑着说：“没事就不出房间，我知道你胆小，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你就不用去客厅，客厅里摆着你爸的遗照。”我端起水杯，任由泪水静静地滑落。

　　母亲眼睛不好，不敢看电视，让我给她读圣经，一个小时左右，母亲叫停，母亲不管任何时候，分寸都把握的恰好。乡村的夜晚，安静又漫长，母亲在我的陪伴下很快进入梦乡，睡梦中的母亲呼吸急促，胡乱挥舞着双手，我赶紧抱紧拍哄着，母亲在我的安抚下很快安静下来，此刻的她脆弱像个孩子。

　　岁月在不经意间从身边滑过，母亲熟悉的话语渐渐淡忘。母亲对孩子的爱从未减少，只是在我们成长的路上，我们将那份感动的心跳遗忘在了路旁。

　　两年后母亲跟随父亲而去，留给我们的是无限的思念，唯有与母亲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发酵着，温暖着，永驻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