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7

　　我喜欢晚酌，却不喜欢在家中，而是喜欢在小餐馆中，就是今人常常挂在口中的所谓的“苍蝇馆子”。李家小巷，就在我的居所附近，“以春面馆”是小巷深处的一家苍蝇餐馆。近些年，隔三差五的晚上，我都会在这家餐馆中晚酌。规模极小，三四张饭桌，经营时间主要在夜间，直至零点以后。据老板说，服务客户主要是下夜班的工人、出租车司机，还有一些有酒瘾的老者。

　　既然是面馆，当然是以经营面食为主：面条、馄饨、水饺等。但也经营小菜，一小碟一小碟的凉拌小菜，如，盐渍花生米、凉拌藕片、凉拌海带丝、凉拌熏干等；荤菜，只有一种，就是大头丸子。

　　如果对号入座，我大概属于“有酒瘾的老者”。我每次去，固定不变：一碟盐渍花生米（或者一碟凉拌藕片）、一只大头丸子，也算荤素搭配，还有白酒半斤。

　　我慢慢地酌，速度很慢，很慢，通常一次坐馆，总要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去的晚，我会陪伴着老板一直度过午夜零点。我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享受的是那个饮酒的过程，享受的是那份深隐小巷的幽密感。一个人，浅浅酌来，时间缓缓，缓缓……悠悠然，一边酌酒，一边就想一些心事，也许漫无边际，但有时候，我觉得，在一种幽密的环境中，做一点漫无边际的联想、想象，也确然是美好的。

　　晚酌毕，夜已深。回家的路上，行人极少，偶然有人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行过，也只是恍然之间，擦身而过。小巷边，有梧桐树，树叶稠密，灯光暗淡，行走在这样的小巷中，就感觉一切都幽深起来了，那份幽深，有一种聊斋感，常常叫人油然而生一份莫名的恐惧或者惆怅，仿佛路途迢迢，一切都遥远而不可及。

　　尤其是在秋末的夜晚，走着走着，忽然，一枚大大的桐叶，咯吱一声，脱蒂而落，一下子，也许就落到了你的头顶上，你顺手一扔，落叶在凉风中，飘然而去……嗒然若失，你仿佛丢失了什么，而且是一种无处寻觅、无法寻觅的丢失——时间，气息，抑或是某种心绪，或志意？

　　落叶，一片一片；秋凉，一片一片……在一条寂寞幽深的城市深巷中，一个人的行走，是孤独的、伤感的，是寂寞的，甚或是苍凉的，但也是安静的、闲适的，隐逸而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