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远族:用坚守打磨生活
作者:马召凤 时间:2016-10-27 阅读:163

在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衣着简单,风餐露宿,藏匿于都市的沿街背巷,几十年从事着一样的工作。城市里的人们平日里很少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只有当鞋子破了需要修、菜刀遁了需要磨、钥匙不够用需要配的时候,才大街小巷寻找他们的影子。这时才恍惚,这些手艺人的存在竟像螺丝钉,平日里不起眼,生活中却少不得。
在威宁,也有这样一群工匠,靠着给人配钥匙维持生活,每天几十元的收入,依旧坚持了很多年。
吕远族算是这其中坚持得比较长的一个匠人。他来威宁的时候是1997年5月1日,这是他记得比较清楚的一个数字。来威宁这19年,吕远族陆陆续续在摆摊配钥匙,然而,真正让他把配钥匙当作一个谋生的工作是2006年。
2006年吕远族开始摆摊作业,这十年,他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风雪裹腹,他在那个椅子上一坐就是10年的岁月。刚刚出来摆摊时的椅子已破旧不堪,椅子上原本白色的一层油漆脱落得斑斑驳驳,黑一块白一块的,满是岁月摸爬过的痕迹。在他小小的钥匙摊上,挂满成串的钥匙,摆着配钥匙机器的木桌早已褪了漆色,左手边的一角更是在锉刀的摩挲下留下几道深深的印痕。
吕远族的老家在四川省广安市岳池县,11岁的时候他就学会了配钥匙。“岳池县‘钥匙县’嘛” 。吕远族讲述道,在他的家乡,多数人都会这门手艺,四川地少,靠土地没有望头就要找门手艺学。所以手艺人就这么诞生了。
“刚刚来威宁的时候,这些地方都还没有。”他指着复烤厂那个方向说道。来威宁后不久,他娶了一个威宁小海镇的姑娘,成为威宁姑爷,没过几年,妻子就外出打工,一去十多年,再无联系。留下他和两个孩子独自谋生活。
他的小摊子从最初的铁路桥下一直腾挪到了菜市口,一个坚持了十载的钥匙摊,沿着星光路从路头摆到路尾。如今在星光路菜市口旁边的空地上,这个黑旧的钥匙摊撑起了一个家。
随着现在防盗门的普及,吕远族的钥匙摊显得格外冷清,两个多小时里,只有一个客人配了一把钥匙,收费三元。
“一天能有多少收入”?
“前些年生意好做,现在一天生意好的时候也就一百多块钱,除去成本,也就几十块钱”。
“你两个孩子都在读书,一个老人需要照顾,这个摊子这样的生意能够维持生活”?
“生意再不好,只要天天都出来摆摊,还是勉强够用,能够生活,就是存不了钱”。
“为什么不换个工作,生意那么冷淡”?
“打工也不好过,这工作都做了这么多年了,勉强能维持生活还是想当个钥匙匠”。
前些年,吕远族也去了许多地方,做了很多份不同的工作,修建北京的首都机场三号楼、到西藏挖矿、在工地上做工……。一份份工作下来,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匠人”的这个行当。从事着小时候起就喜欢的工作。
只是最近几年,配钥匙这门营生越来越冷门。“在前些年,还是很热门的”。除了配钥匙,吕远族也帮人补鞋、补包包。
在菜市口旁边那块空地上,很多小摊点都在这里经营。另外一个钥匙匠也是吕远族的同乡, 有时候一天好几个小时都没有一个客人,两个老乡能聊聊天。上厕所也有个人帮忙照看。
吕远族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多,到了晚上七点多才收摊。钥匙摊上生意是最不固定的,有时候客来了也就那几分钟,所以吕远族连上厕所都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每天中午的饭都是孩子做好了给他送来。偶尔两个孩子有事情耽搁了没送,他可能要饿上一整天。
“有时候一天都挣不了多少钱,去外面吃个午饭,怕那几分钟刚好有客人上门自己没在”。偶尔挨不住饿的时候,吕远族也会跑到菜市场随便点一碗吃的打包带到摊上吃。
多数时候,他都在小摊边守上一整天。钥匙模子挂满他的小摊子,阳关一照,亮的晃眼睛。这几年,吕远族学会了网购,很多钥匙模子他都能够在网上购买。
配钥匙这个工艺,最受伤害的是眼睛,在打磨钥匙的过程中,要特别专注才能保证钥匙不出一点差错。“一点点小差错都可能打不开”。打磨钥匙的机器一开启,吕远族就进入了十分专注的状态,眼睛盯着细小的齿,嘴里还要不停的吹开打磨出来的粉末状的钥匙材料。一天下来,眼睛很疼,久而久之,眼睛上蒙了一层白雾,看东西模糊了。
相比其他的工匠,钥匙匠的手上总是要脏一些,黑黑的粉末状金属材料浸到了皮肤里,再加上他给人补鞋手上常年粘着胶水,他的手总是很难洗干净。当然,粉末状的钥匙材料一经风的吹动,衣服上、摆在摊上的手机上、椅子上都很难干干净净。
吕远族说,钥匙匠就要有三得:“脏得 、饿得、忍得”。有时候遇上客人们脾气不好,难免挨几句难听话。
纵使生意如此清冷,吕远族依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过年的时候,一天不落的推着自己的小摊车,拉上配钥匙机和一个电瓶,隐在角落里,打磨着钥匙,打磨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