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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348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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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青葙
新闻作者:向超群  发布时间:  查看次数:  放大 缩小 默认
   我喜欢在周末买花。走进巷子口的花店,挑一束鲜花,可能是喧嚣忙碌生活的最后一点慰藉了。花店老板为我推荐粉玫瑰,用心地选择青葙花作为装饰。一瞬间,刻在骨子里的童年记忆被青葙花唤醒。
  这种农村极为常见的野花,竟也能雅致地成为花店的花材,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记忆中,故乡秋天的山坳里会开满粉白色的青葙花。那一大片的笔直挺立,随风摇曳,像极了山间的白蜡烛,星星点点,绽放出花间的紫红,点亮了深山的秋夜。摘下一朵,细细抚摸,那长穗状的花朵,格外滑溜,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调皮的翘起粉色大尾巴,窃窃私语般发出沙沙声。仔细观察,这朵经历酷暑和秋霜的野花,越是贫瘠的土地,越是开得绚烂。虽身处山野,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幽雅质朴之美,每一朵花瓣都温润如玉,轻盈飘逸,步履款款,含情脉脉的在秋风里晃动,散发出阵阵清香。仿佛是浸入故乡的沉香,萦绕心间,多年难忘。每当走在回乡的路上,随意驻足,便能在路边草丛中发现它的身影,轻唤一声“青葙,清香!”,它便从容不迫的将你领回家。
  然而,这样清冷孤寂的青葙花,却不为古人所喜。相传,南唐陈后主将宠妃张丽华比喻为青葙花,将美人的纤柔娇丽与青葙的清秀不俗赞到极致。然国破家亡,民不聊生之时,美丽也是一种罪。?“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原本讽刺的是统治阶层的荒淫无度,却使得青葙无端被扣上“后庭花”的名号。饶是这样,我对青葙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就像那个被我们用尽力气要逃离的故乡,它贫瘠,落后,甚至曾经阻碍了我们对大都市的无限向往。而当我们终于在五光十色的都市里艰难求生时,却发现那个回不去的故乡被我们误解了太多。它原本如青葙,清秀雅致,静静绽放,包容我们的一切,可少不更事的我们却无心静待花开,无情地将它推开。
  记得小时候,村里的赤脚医生告诉我,青葙的种子可治眼疾。于是,年少的我,经常在放学的路上,贪婪地薅青葙,大把大把的花在我的手里揉碎,落下一捧青葙种子。我愉快地带回家给奶奶攒着熬水喝,等待着治愈她的老花眼。虽然,我不知道疗效到底如何,但那段采青葙子的日子,是愉快且难忘的。
  秋天到了,回乡看看吧!看看那山间的一片青葙,是不是还和儿时一般清香?看看那留守在山里的老人,还有没有人为他们采青葙子?看看那猪圈里的猪槽,猪草里有没有开出一两朵粉嫩的青葙?
  透过青葙的美,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淳朴和纯粹。就像那个承载了我们整个童年记忆的故乡,它是那么寻常,寻常到记忆中的它没有一盏明灯可以媲美都市的霓虹灯;它又是那么深情,深情到竟以各种形式来到陌生的城市探望我们。你看,那些被摆放在超市展柜里的各种乡村野菜,那些水果超市里突然上架的改良野果,那些花店里悄然搭配的野花野草……原来,故乡早已在灯红酒绿的都市角落,默默关注着我们,于不经意处,填满我们失落的内心。就像我与青葙的邂逅,是故乡对我的包容,也是我对故乡的回忆。
  故乡的青葙,是清香,也是相思。怀念一段时光,思念一个地方,回忆一段往事,缅怀一些故人……也许,我真正需要的不是一束由青葙搭配的玫瑰,而是一种反哺故乡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