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藏公路的修建堪称人类工程史上的奇迹。它从雅安出发,向西翻越二郎山、折多山、雀儿山等14座海拔3200米至5000米的高山,跨越大渡河、金沙江、怒江等数十条江河,于1950年4月动工,1954年12月建成通车,是新中国的1号重点工程。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18军的进藏征程,被称为一场“新的长征”,300多名来自威宁的热血青年加入其中,成为威宁第一批 “高原兵”,89 岁的刘重庆便是其中健在的亲历者。
刘重庆,回族,哈喇河镇海外村海外组人,1936年1月21日生。1953年1月1日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8军54师162团1营警卫营警卫员连,踏上前往西藏的征途。
“那年,威宁去了300多人到西藏修路和解放西藏,有麻乍的徐东友、徐四明,黑石的余发聪、李天成、余才周,哲觉的卯时富、崔小科、丁小国等战友,现在只有我和黄泥皮坡的马再林健在,其他的都先后去世了。”刘重庆说,他们从毕节出发,经泸州乘船入川,再辗转成都、邛崃、雅安,跨越金沙江进入康定,投身米拉山、龙聪、太昭等路段的修建。根据《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志》记载,1953年威宁征兵380名,这些青年正是威宁“高原兵”的起点。
在修建公路的艰苦岁月里,危险无处不在,刘重庆先后两次受伤。一次是在砍树搭桥抬木头时,被沉重的木头压伤胸口和眼睛;另一次更危险,在太昭路段放炮炸石时,“瞎炮”未引爆,刘重庆上前检查,不料炮突然爆炸,他的左眼和胸口被炸伤。
“战友们把我送到太昭(今西藏自治区林芝地区工布江达县江达乡太昭村)住院,医治不好又转院到扎木(现西藏自治区波密县扎木镇),后又转院到昌都、西昌、成都、重庆,前后医了11个半月才出院。”刘重庆说,两次受伤他辗转住过72个卫生所和医院,出院后他又被送到贵阳龙洞堡荣军学校休养半年。
尽管身体留有永久的伤痕,但刘重庆的军旅生涯也有荣耀时刻。在太昭剿匪期间,他白天修路、晚上“抄匪”(剿匪),曾亲手抓获两名土匪,因此荣立三等功一次。“复员证书上还写着呢。”他指了指泛黄的证书,语气里带着朴实的骄傲。
时隔多年,许多往事在老人记忆中已有些模糊,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仍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刘重庆记得,修路期间,他所在的部队与一个工兵团共同作业,翻越了5座大山,还在江龙坝打过七天七夜,最终将公路从二郎山修到了拉萨。
1956年6月,刘重庆复员回乡,先后担任小海区凉山公社铁厂厂长、观风海区清水铁厂厂长、马店公社铁厂厂长、哈喇河公社岔河铁厂厂长等职;人民公社时期,历任生产队记分员。
如今,他最牵挂的仍是当年一起修路的战友:“公路修通后,他们有的编入了西藏军区,有的编入公安部队,我因为受伤,就复员回家了。”70多年过去,威宁每年仍有青年赴藏戍边,延续着 “高原兵” 的光荣传统。
康藏公路1955年更名为川藏公路后,成为推动西藏社会进步、经济发展和民族团结的生命线。而刘重庆与战友们用青春和热血铸就的,不仅是一条物理意义上的“天路”,更是中华民族团结奋进的精神丰碑。那些在寒风中挥镐的身影,那些深夜剿匪的警惕目光,永远镌刻在雪域高原的年轮里。